303 梦一场（32）
“这么说，我今天是要多敬你几杯酒来赔罪喽。”齐格菲尔德刚用一只手拿起了酒瓶，却被小龙一把按住。
“还是让我来吧。”小龙斟满酒杯，随即叹了口气，“老齐，你说你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回去当救火队员，现在怎么样？自己成了残疾人不说，还成了别人眼中的法西斯，真是想想都替你感到不值。”
“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我的做法，所以只要能够达成最终的目的，就算受点伤害也无妨。”齐格菲尔德淡然道。
“问题在于你走的这条路就不对！”小龙直接提高了腔调：“你跑回去非但没有制止战争，反而还把战火烧到了我们的家门口，别说是小雪姐心里难受，就连我都感到寒心！”
“小龙，这里面有些事情你未必能理解……”
“你不用跟我讲大道理！”小龙打断道：“你无非是要告诉我，德国也是你的祖国，所以你不能看着它毁灭，而且你还做好了准备，一旦俄罗斯被击败，你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德国停止战争，你觉得这样的方式非常完美，既不伤害德国，也不会让中国受到侵犯！但是我告诉你，正是因为你这种愚蠢的想法，才让成千上万的俄罗斯人民和其他被德国占领的国家失去了看到光明的希望！在这些人的眼中你不过是一只披着和平鸽外衣的豺狼，甚至比那些刽子手们更可恨！”
“请注意您的态度！”阿希姆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我不许您这样侮辱我们的元帅先生！”
“我从来不侮辱任何人，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小龙将怒火转移到了阿希姆身上：“还有你！前些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欺负一个学生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到我们的部队去试试，别说是在胸口划字，就算枪子打在身上，谁要是掉滴眼泪就是孬种！”
“口气倒是不小，只是不知道您到了真正的战场上是否还能做到这一切。”阿希姆冷笑道。
“老子天生不信邪，不服你就来试试！”小龙硬梆梆的撂了一句。
阿希姆的中文水平毕竟有限，所以小龙这番话顿时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而齐格菲尔德却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你笑什么？”小龙气呼呼的说。
“看来八个月的政审的确让你改变了不少，”齐格菲尔德举起了酒杯：“来吧，小龙，借用一句李伟大哥常说的话，喝酒的时候不谈工作，今天我们来个一醉方休！”
“对不起，我没兴趣陪一个执迷不悟的人喝酒！”小龙拂袖而去。
齐格菲尔德望着小龙的背影欲言又止，末了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埃尔文，别和一个没有教养的人生气，那只会让你平添无谓的烦恼。”拉尼克端着酒杯喊道：“既然你的中国朋友们并不欢迎你，那为什么不在自己人身边找回快乐。”
齐格菲尔德勉强打起精神，与德国代表团的成员们一一举杯，由于心情不佳，不知不觉中便有了几分醉意。斯特凡妮在一旁冷眼旁观，始终不一言。
“今天生在学校里面的事情真是该死！”一名德国军官或许是因为醉意，或许是因为仇恨：“那群杂种们竟然敢侮辱元帅，真该把他们统统都绞死！”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张志刚迅做出了反击：“如果不是失去了家园，又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情。”
德国军官还想争辩，齐格菲尔德却迅摆手打断：“这件事情都不要再提了，眼下我们是要创造和解的氛围，而不是继续制造争端。”
“堂堂德国6军元帅被一群难民的孩子打得鼻青脸肿，这样的事情堪称是第四帝国的奇耻大辱，怎么可以随便处理！”拉尼克反驳道。
“我说过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任何人都不许再提起！”齐格菲尔德立刻加重了语气。
拉尼克眼中顿时冒起一团怒火，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接着便拂袖而去。这样一来其他人也没有了继续用餐的念头，纷纷起身去追逐拉尼克的脚步，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齐格菲尔德、斯特凡妮和张志刚三人。
“看来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张志刚递来了一支烟。
“我早已经习惯了，”齐格菲尔德点燃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他们需要时间来改变自己的观念，而我能做的只有保持百分之二百的耐心。”
“你认为自己能成功吗？”张志刚问。
“我必须成功！”齐格菲尔德狠狠掐灭了烟头。
张志刚沉默片刻后，道：“你的岳父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有空的话去看看他吧。”
齐格菲尔德默默地点了头。
回住所的路上，齐格菲尔德的身边只剩下了斯特凡妮。街边的路灯在车窗外飞驰而过，在两人脸上不停地划出一道道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沉默成了一路上的主题，直到两人回到住所才告一段落。
“你为什么不说话？”齐格菲尔德打破了沉默：“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和她都说了些什么？”
“如果你不想说，我就算开口也得不到答案。”斯特凡妮平静道。
“她说她爱我，但是却不会跟我离开中国，她还说我保护德国的做法是错误的，因为这不过是将痛苦转移到了其他国家的头上，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她回心转意，但是我舍不得丢下她和我们的女儿，因为她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如果你真的爱她们，那就应该学会忍耐。”斯特凡妮突然打断道。
“忍耐？你知道我有多想与她们重逢吗？我在外面不惜一切代价去为了理想打拼，但是却连最爱的人都无法理解我，这难道就是我应该得到的一切吗！”齐格菲尔德歇斯底里的吼道。
“埃尔文，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在你还没有能力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前，你必须学会忍耐。”斯特凡妮将手放在了齐格菲尔德的肩头：“有件事情也许你不敢相信，但是今天那些围攻你的孩子们很快就会被记录在盖世太保的黑名单上，而且他们滞留在占领区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难道这也是你的心愿吗？”
“如果有人敢这样做，我一定不会放过他！”齐格菲尔德愤怒的喊道。
“这没有用，因为这一切都会在暗地里悄无声息的进行，他们的亲属会被投入集中营，人们只能在战争失踪者的名单上看到他们的名字，而且你根本没有能力去保护这些孩子们，因为你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他们却会因为你而遭受更多的不幸！”
“我不敢相信，这一切不会是真的……”齐格菲尔德喃喃自语。
“你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斯特凡妮说：“其实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存在的，但是你却宁愿用自己的心中的幻想来为残酷的现实披上一层美丽的外衣，你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这一切，让帝国不再成为人们眼中的恐怖象征，所以你以为只要俄国被击败，那么和平自然就会降临，但是你错了！也许你的士兵们现在渴望过上安定的日子，但是如果有人再次燃起了他们心中的欲望，那么新的战争仍然不可避免！”
“我不会让这一切生的！”齐格菲尔德高声叫道。
“埃尔文，人们总是被欲望所支配，所以第三帝国因为欲望而毁灭，第四帝国为了欲望而存在，这一切是你永远也无法改变的。”斯特凡妮留下这番话便转身离去，将齐格菲尔德一个人留在了不知所措的黑暗中。
……
遥远的雅利安城中，舒伯特来到了一处秘密军事基地，在这里他将与一个名义上被软禁的人会面，而他们商谈的内容则直接关系到世界的未来。
“我的元，很荣幸能够获得您的信任，而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明希豪森在舒伯特面前高高举起了右臂。
“我的将军，为了帝国的未来，我不得不暂时委屈您在这里忍受孤独的折磨，不过当胜利的那一天到来时，您的名字一定会被铭记在第四帝国的历史上。”舒伯特说。
“谢谢您的赏识，不过在这里我必须坦率的声明一点，尽管我始终认为齐格菲尔德绝不会真心诚意的捍卫帝国的利益，但是他所拟定的对华作战计划却得到了全体参谋人员的肯定，有人甚至认为这是一份战争史上的艺术品。”
“在我们的军队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中国，所以他的意见才会令人印象深刻。”舒伯特说。
“我的元，请问您准备何时批准对华作战？”明希豪森急不可耐的问道。
“在欧洲的局势没有得到彻底安定前，我绝不能轻举妄动，而且现在我需要齐格菲尔德继续扮演诱饵的角色，直到所有的猎物都进入陷阱，我才能动致命的一击。”舒伯特说。
“您是否还在担心中国的态度？”明希豪森又问：“巴特梅根将军不久前的举动看起来已经起到了作用，中国人似乎陷入了恐慌，这说明形势对我们越来越有利。”
“不，您错了。”舒伯特摇头道：“中国政府的沉默并非意味着恐惧，相比起俄罗斯之前的高调，这种沉默才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因为一个鲁莽的战士总是会轻易的将自己的胸膛暴露在枪口下，而一个微笑的谋士却不会让你看到任何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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