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3 艰难岁月（32）
2o19年8月6日，凌晨5点，瑞士。
齐格菲尔德早早醒来，护士们在他的身后垫上松软的靠背，又拉开了窗帘，让他可以在黎明到来时观赏日出的美景。尽管窗外的一切看起来恬静柔美，令人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然而他的良心却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现实的折磨。
如果自己在斯大林格勒危机出现时没有选择回归，那么现在的纳粹德国是不是已经陷入了灭亡的边缘；如果自己没有制定出针对中国的作战计划，那么“齐格弗里德”也许就永远没有付诸实践的机会；如果自己能够将所有的问题都考虑的再清楚一些，不去搞所谓的和平运动，那么非日耳曼族裔也许就能真正摆脱沦为炮灰的命运；太多的如果变成了一道道扯不断理还乱的绳索，让他几乎无法压抑内心的自责。
一名年轻的护士端起一杯牛奶试图喂到齐格菲尔德的嘴里，但是他心头突然冒起一股无名之火，居然伸手打翻了杯子，牛奶顿时洒了护士一身。她吓坏了，眼中含着泪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到动静的斯特凡妮走进房间，只扫了一眼便明白究竟生了什么。她来到护士身边轻声安慰了几句，后者抹去眼泪，打扫好卫生后又端来了一杯牛奶。这次斯特凡妮亲自将牛奶端到了齐格菲尔德嘴边，后者颇为无奈的张开了嘴。
“你是帝国的英雄，又是堂堂的6军元帅，怎么可以向一个普通的护士脾气，如果你真的有烦心事，那就冲我火好了。”斯特凡妮温柔道。
齐格菲尔德只好对护士微微点头以示歉意，护士勉强笑了笑，便急忙收拾东西离开了房间。
“瞧你。”斯特凡妮无奈的叹着气:“过去人们都说你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结果现在都没有人愿意来为你做护理。”
“我这不是因为一直躺在床上没事做心烦吗！”齐格菲尔德心里一急，居然张口说了一句完整话。
“！”斯特凡妮先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但是一秒钟过后她便用力摇晃着齐格菲尔德的肩膀:“埃尔文！你再多说几句话！”
齐格菲尔德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恢复了语言能力，于是他又试着说了好几句话，虽然还有些含糊不清，但是和前些天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我的上帝”斯特凡妮喜极而泣:“医生一直说你能够醒过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结果你不但醒了过来，现在又能开口说话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谢谢你，斯特凡妮，要不是你一直照顾我，说不定我早就死了……”
“别瞎说！”斯特凡妮急忙捂住了他的嘴:“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再谈起死亡这个话题！”
齐格菲尔德笑着点了点头，不一会儿的功夫，阿希姆、凯瑟琳和迪特里希都闻讯赶来，几个人看到齐格菲尔德又挺过了一道难关，一个个都开心的不得了。
简单聊了几句后，齐格菲尔德便将话题引向了中国战场:“阿希姆，有弗里奇将军那边的消息吗？”
“有，不过都不是好消息。”阿希姆说。
“是不是进攻受挫了？”齐格菲尔德忙问。
“开头倒是挺顺利，我们的特种部队成功摧毁了敌人的司令部，但是敌人在此之前显然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海军方面有三十多艘攻击潜艇被击沉，空军方面也损失了不少飞碟，6军的登6战进行得也不顺利，处处都遇到顽强阻击，战役打了快一天一夜，却连一个塔山阵地都没有拿下来，有人说如果换做您去指挥的话，肯定不会这样被动。”
“你错了，”齐格菲尔德叹道:“这种情况换做是谁去都没用，因为中国人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我们的企图，所以这场失败已经在所难免了。”“元帅，锦州战役才刚刚打响，您为什么现在就做出失败的判断？”阿希姆不安道。
齐格菲尔德摇头道:“阿希姆，中国人不仅比我们更了解自己的国家，而且在过去的几年中他们想必也已经对我们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所以你才会看到即使遭遇了突袭，他们的抵抗却并未陷入混乱，这是一个可怕的信号，谁忽略了这一点，就必定会面临失败的结局。”
阿希姆还想继续争辩，斯特凡妮却立刻制止了儿子的举动:“阿希姆，你就少说几句吧，你的埃尔文叔叔能够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我们还是让他留点力气用来康复吧。”
斯特凡妮此话一出，阿希姆等人没过几分钟便离开了房间。齐格菲尔德低声叹了口气:“他们不过是想和我多说几句话，你干嘛要把他们都撵走？”
“我要是不这样做的话，以你的脾气，这一聊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了。”斯特凡妮说。
齐格菲尔德无奈的笑了笑:“真是什么都躲不过你的眼睛……”
十分钟后，闻讯赶来的医生们为齐格菲尔德进行了细致认真的检查，除了感叹奇迹之外，他们找不出任何可以解释他火恢复的原因，但是齐格菲尔德自己却很清楚，如果不是在灵魂脱壳后遇到了父亲，此刻的他早已去见了上帝，而强烈的责任感也是支撑他活下去的重要理由——他要成为非日耳曼族裔的摩西，带领他们结束这场邪恶的战争，让世界恢复本来的模样。
医生们做完了检查，对斯特凡妮露出了微笑:“路德维希太太，元帅先生身体的各项指标都非常正常，如果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半年后他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谢谢你们，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斯特凡妮捂住胸口，一脸幸福的模样。
医生们走后，齐格菲尔德又拉住斯特凡妮问:“给我讲讲最近生的事情吧，我可不想成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斯特凡妮犹豫了一下，便将齐格菲尔德遇刺后纳粹德国生的重大事件仔细描述了一番:“……眼下帝国的政坛已经被彻底洗牌，古根海姆畏罪自杀，许尔勒和刺杀你的艾伯特都被关押在阿尔海姆监狱，父亲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们，爱伯斯塔克将军倒是成了父亲身边的红人，听说过几天他就要被授予日耳曼荣誉血统，再也不用为自己的犹太血统感到羞耻了……”
“血统本来就不应该有优劣之分，这一切不过都是源自于我们内心的狭窄才创造出的悲剧，而结果却是让无辜者受到伤害，野心家掌握权力，到头来所谓的高贵的血统反倒成了阴谋与欺骗的象征，这就是我们的国家，这就是我们曾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埃尔文，你这是怎么了？”斯特凡妮不安地说:“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齐格菲尔德没有过多的解释自己的言行，因为他不想让斯特凡妮被扯进一场事关生死的赌局，所以他闭上眼睛，让自己又一次被黑暗包围。
……
8月6日的凌晨很快就过去了，克洛伊坐在电脑屏幕前双目通红，在刚才过去的五个多小时里，他的部下们几乎拼尽了全力，然而却依然没有撼动塔山防线，他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因为塔山并没有可供死守的资本，所谓的坚固工事也不过是用钢筋混凝土临时搭建而成，在大口径火炮和战术的攻击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他在望远镜里好几次都看到德军士兵已经冲上了塔山阵地，眼看就要将“卐”字旗插上山头，但是那些年轻的中国士兵们仿佛被上天注入了无尽的勇气，竟然在密集的炮火中还敢对德军攻击部队起反冲锋，他们和人高马大的德军士兵站在一起时并不占优势，但是却敢于用牙咬，用拳头打，甚至还和对手一起同归于尽。
中国的火箭军也开始逐渐威了，他们一面对头顶上的德军飞碟起拦截，一面对漂浮在海面上的德军潜艇实施攻击。德国空军尽管还掌握着战场制空权，然而近两天来的损失却是过去的好多倍，而德国海军甚至不敢长时间固定停泊在一个地方，生怕头顶上会飞来一群“东风快递”。
弗里奇对当下的局面同样心急如焚，他深知如果登6部队不能快夺取塔山，就无法为后续的空降部队提供足够的安全保障，但是眼看着塔山近在眼前却迟迟拿不下来，他心里也开始怀疑总参谋部走的这步险棋是否正确。
“司令官，克洛伊将军来了伤亡报告，您要看吗？”贝罗姆走到了他身边。
“拿不下阵地，看这些伤亡报告有什么用！”弗里奇一脸烦躁。
贝罗姆收起报告，道:“我军在秦皇岛方向采取的行动已经引起了中**队的警惕，据情报显示，中**队中部战区很快就会对锦州和秦皇岛方向实施增援，我已要求空军方面加强对中**队增援路线的轰炸，尽量迟滞他们的增援度，这会给我们争取到一些时间，不过我认为这些事情都不应该成为我们迟迟无法拿下塔山的心理安慰，眼下的关键问题在于我们没有拿出类似于斯大林格勒战役时的勇气，所以才导致进攻接连受挫。”
“对呀！”弗里奇突然一拳头砸到了桌面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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