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涌动
实验室中，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翻看着眼前的数据文版。
“博士。”
身后传来一个有些有气无力的声音，他转动着轮椅，看到了一个肤色苍白的健壮年轻人。
他只披了一件白色的大褂，下身穿着一条宽厚的白色裤子，赤脚，大褂间可以看到他健壮的腹肌。
“康磊。”秦守抬了抬鼻梁上的眼睛，神采奕奕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今天的实验已经结束了吧？很抱歉我事情有些多了，没办法来看你。”
“没关系，博士。”青年恭恭敬敬地说，“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你是想问关于变能胞体的事情？”博士将数据文版插进了轮椅的夹层中，支起双手看着他，“经过一段时间的测验，你的变能胞体应该已经增强到了足够强大的地步了吧？今天的测试似乎是尝试将外部液体凝结为固态冰？”
“没错……”
“那么，结果如何？”秦守感兴趣地问道。。
“结果……”康磊，也就是56号实验体，有些支支吾吾的。
“结果很令人惊讶。”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是裴落。
“他将整整一个游泳池冻成了冰块。”他走到青年身边，轻轻瞥了他一眼，“这才过了多少天，竟然已经强化到了这种地步，如果这种能力用在海上作战……”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秦教授摆了摆手：“不，在他的变能胞体达到能够瞬间制造大量冰块之前，我不会放他出去的，那太危险了。”
他抬头看到裴落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将数据文版重新抽了出来，在上面按动起来：“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裴落再次瞥了眼一边好奇的康磊，开口说道：“夜穆……我们找到她了。”
“什么？”博士手上的动作一僵，“你确定没说笑……”
“编号‘神影’上传，权限芯片：回收部队上层。通缉令生效，通告各部门，已发现在逃犯。”
“目标能级：对军级。”
“通告141超能部队，叛逆人造物回收部队，战争装甲第一师。”
“任务目标：灵魂程序——最终作品。达成目标：摧毁。”
“目标能级过高，许可使用对军级：黯灭。”
“本次任务指定指挥官：战争装甲第一师——潘博。”
“无条件执行所有中枢命令，整备时间倒计时开始。”
整个中枢局所有部门，所有军团驻地，皆是回响起同样的通告。
秦守愣愣地听着声放器中不断回响的话，面色大变，整个人差点没从轮椅上站起来：“不！为什么黯灭都获得许可了！？这不可能！！！夜穆本身就已经被机能锁限制了……这完全不对……”
裴落一把将激动的秦守按在了轮椅上：“冷静，教授。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你还记得，孟落吗？”
“神影孟落？那个嬉皮笑脸的小子？”秦守皱起眉头，看着裴落在自己眼前打开的一段视频，另一边的康磊也是一脸兴趣地看着视频。
无数的刀光交织在镜头前，可以看到，拍摄者手中手持巨大的激光回旋刃，同眼前一片刀光相抗衡着，接着在猛烈的冲突中，盈满了能量的拳头轰然击打在了对面人影的脖颈位置。
“这是……”
“孟落，他打碎了夜穆的机能锁。”裴落的眼神中满是凝重。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接下来……”
秦守心中所想在视频中完全呈现出来。
两道突破天际的赤红等离子射线，穿透天幕，划过大地，刺穿大厦，像是一把巨大无比的刀，将整个城市划开，金属在咆哮着，在夜穆陷入暴走状态的威力下，那一块区域彻底化为了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废墟。
“在机能被限制的情况下……还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坏力……”
“蒂芙尼尔水晶……”秦守摇了摇头，“她的电子脑和中枢迪娜的运算速度比起来差不了多少，肯定有办法自己解除，但是如果机能锁在装载的情况下被打碎……没有了媒介，那些侵蚀能量就很难以去除了。”
“孟落，死了吧？”
“嗯。”裴落沉重地点了点头，上面的画面在一片赤红中化为了雪花，“他大意了，也草率了。也许正是因为他是最快找到夜穆踪迹的人，想拿头功吧……”
秦守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没办法干涉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裴落。”
裴落顿了顿，再度开口：“霍氩也已经和夜穆接触过了，如果可以……”
秦守摆手：“有劳你了，但是已经涉及到黯灭和三个军团的事情，我已经无力干涉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研究人员而已。你们141部队也会参加围剿，如果她到时候能够逃掉……就帮帮她吧。”
“我知道了。”裴落面色不变，点了点头后直接走出了房间。
秦守帮助了自己不少，但裴落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
夜穆，必须死。
“你也出去吧，康磊，这些事情不是你能够掺和的。”秦守挥了挥手，康磊一脸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但漆黑的双眼不断闪烁着异样的眸光，明显是动了些心思。
秦守沉思着，眼前不断重复播放着刚才的视频。
突然，他神色一变，按下了暂停键。
仔细观察了一番停滞的画面，没有任何发现，秦守来来回回反复拨动着，最终停在了一个画面。
巨大的刀身上，在夜穆的手中凶狠地劈砍而来，而在厚重的刀身上，孟落的脸正好映照在上面。
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孟落额头那个鲜红色的标记。
“这是……能械印记？！”
秦守的眼中满是惊愕。
他沉思着，打开了一串通讯，在一段短短的忙音后，接通了：“局长大人。”
听起来异常浑厚而严厉的声音出现在通讯中：“秦守。你有什么事么？”
“我想，关于您女儿的事情，您应该已经清楚了吧？”
“我不会让她再次死去的。”
“很大的几率黯灭也会去，如果单靠您一个人……”
“我的女儿，我自己救，如果你害怕，我不会说什么，毕竟您为她做的够多了。但是，秦守，你要对得起377次灵魂程序实验中前面失败的376次。”
秦守沉默着。
“如果可能，我会想办法亲自揭下这件事情，但是中枢迪娜参与进来了，没有最高执政官的权限，我根本无法参与这件事情。如果我能亲自执掌这件事……”
“局长先生，你要明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已经在路上了，如果不行，那我就亲自去一趟下层区。没人可以再次夺走她的生命。”
“等等，我怀疑殉道者家族的人……”
通讯被挂断了。
眼前，合金门门打开，威严的男子端坐在书桌后。
“古贝宇局长，你有什么事吗？”
…………
中层区，某秘密基地。
在灯光的照耀下，一男子静静地战力在合金长桌前，上面摆放了大大小小的机械零件，但那些零件扭曲，就像是符号一般排列，无一不是充满了怪异的感觉。
“族长大人。”
穿着血红色风衣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直接跪倒在他的身后。
英俊的男子转过身，在刚毅脸庞的另一边，竟然是半个机械头骨，没有丝毫的皮肤和肌肉覆盖在上面，无数外挂的金属单元，在眼睛的位置是一条长长的传感器，正在闪烁着微光。
“阿德？有什么事吗？”他开口，声音和他外表的狰狞不同，有些温润的感觉。
“有一个印记消失了……”
“消失了？”被称为族长的男子同样穿着血红色的风衣，但外表更为华贵，镶满了各种古老的花纹，“如果我没猜错……是神影？”
“没错。”阿德恭敬地低下头，“感应器已经完全没有了他的信号，在最后一次信号爆发的定位后，发现是在下层区的中央城区。”
“国内的下层区？”
“没错。”
族长摸着下巴，一半血肉一半机械的脸看着上方古老设计的吊灯，突然笑了笑：“算了，死了就死了吧，随手埋下的棋子而已。七个契约者已经找到了吗？”
“是的。其他的殉道者家族中，有两个已经率先派出了契约者前往了西海岸。我们要不要……？”
“已经派过去了？这么急着勘察地形吗？”男子再度笑了笑：“我们先歇着吧，让拉菲尔那小家伙再玩一阵子，到时候直接把她接走就好。”
“小姐她……”
“那妮子就是太任性了，如果我没有记错……她应该也是跑到下层区去了吧？”
……
雪白的胴体，柔滑的人造皮肤泛着淡淡的光。
数根导管插在她的背后，身体中失去媒介而暴动不已的青色能量流在背后巨大机械的运转下逐渐被压制下来，一头柔顺的银发斜斜绕过那些大小不一的导管，披挂在身后。
夜穆沉浸在义体自修中，丝毫没有发觉身后的变化。
在光滑的脊背上，逐渐浮现出鲜红色的印记，由一块块的几何图形组成，看起来就像是古老的仪式标记，像是牛头，又像是恶魔，从后肩扇骨的位置，占据整个背部上方的位置，两根长长的畸形三角标记，像是牛角一般斜斜刺向两边的后肩。整个印记逐渐完整地显示在背部，猩红而妖异。
夜穆陡然睁开了双眼，无神的目光中，两个瑰丽的蓝色魔方在其中缓缓流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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