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落幕和开端

天地元气汇聚，鬼气归拢，一个十数丈方圆大小的鬼手，出现苏陌头顶，凌空拍下。

        “咔嚓嚓”

        恐怖的真元劲力之下，苏陌所在的那方天地虚空，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道，纷纷破碎，碧海竹筏上的流光护罩，也宛若脆弱的纸张般，一触即破。

        唯有苏陌，身躯笔直，双手高举，如似擎天。

        “玄阴鬼手，灭”

        陈铮看了一眼负隅顽抗的苏陌，打出一个晦涩的印诀，空中鬼手的气势再度磅礴雄浑了几分，直直拍下。

        苏陌身子一软，再也承受不住如天倾山崩般的劲力压迫，眼耳口鼻七窍间喷出殷红的鲜血，体内的毛孔也有汩汩鲜血渗出，宛若一个血人，直接趴在了碧海竹筏上。

        “桀桀，死”

        陈铮桀桀怪笑着，好似对先前苏陌伤他的事情仍然嫉恨在心，丝毫不顾及他的死活，亦或其身上的七窍玲珑果，一掌拍在碧海竹筏上，连同苏一块，生生拍入那条河流中。

        “轰隆”

        轰鸣声中的巨掌拍落，十数丈宽的水面，直接凹陷下去一个黑洞，河水向四周倒卷，溅起数十丈高的浪涛。

        而那些浪涛水花受到阴寒鬼气的侵袭，凝结为黑色的冰块，纷纷落下。

        而河流中，成百上千已经有了些许灵性的一二品水怪妖兽，瞬间化为一具具白骨，体内的精血被吞噬一空。

        “嗷，死，死，死！”

        一掌将苏陌拍入江底的陈铮，犹不解恨，挥舞着鬼气凝聚的巨掌，在水面上乱拍一通。

        水波翻滚，泥土上涌，直到一条黯淡无光的竹筏法宝浮出水面后，陈铮才桀桀怪笑一声：“敢伤吾，死不足惜！”

        鬼气一卷，将水面上的竹筏摄到身上，陈铮仔细看了一眼，大笑不已：“不错的法宝，算你伤吾的赔偿了。”

        杀了苏陌后，陈铮双眼一眯，挥了挥手，两条鬼气锁链缩回，将方无意和李长山拉至身前。

        此时，两人已经变得十分虚弱，嘴唇青紫，身体上下结满黑色的冰霜，不断得打着哆嗦。

        “陈、陈铮，你想干什么？你要什么东西，我、我都给你，全都给你，求求你不要杀我。”李长山依旧保留着一丝神智，苦苦哀求道。

        “陈兄，还、还请三思，我叔叔是渭北城郡守，李长山的父亲是秋水武院执事，杀了我们，对陈兄并没有好处，甚至会遗祸无穷。如果陈兄能饶我们一命，我们从此以后，必然以陈兄马首是瞻，听从陈兄的吩咐，助陈兄成就一番霸业。”方无意也缓缓说道。

        他没有祈求，没有哀求，对于苏陌，他可以威逼，也可以哀求，因为苏陌没有什么背景，同时他们有同门之谊。

        但对于陈铮而言，哀求没有半点作用，唯有晓之以利，才能求的一线生机。

        “成就霸业，说的好，说的好啊！”陈铮大笑道，十分高兴，但下一刻，面色忽变：“但，我从来不喜欢什么权势霸业，我只喜欢，杀人盈野，血流成河。”

        “而且，我的孩子们，现在也饿了，想吃新鲜的血肉了。力量越强大的

        人，血肉越香，越好吃。你们的血肉，一定会好吃。”

        “桀桀……血、肉……”

        “不要，不要杀我，饶……”听闻陈铮的话，李长山尖叫一声，但话音未落，一个个鬼气凝聚的狰狞恶鬼，汹涌而至，一块块鲜血淋淋的血肉，被恶鬼用爪子撕烂，塞进嘴里，发出牙酸的咯吱声。

        “啊啊啊……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亲眼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肉一块块被撕下，亲自感受着那堪比千刀万剐的痛苦，李长山心中那最后一丝求生的执念，也被撕的粉碎，最后只剩下痛快一死的本能。

        “啧啧，恐惧、痛苦、怨恨、无奈、不甘，嘻嘻，这样的血肉，才有滋有味。”陈铮则一脸享受地看着凄惨哀嚎不止的李长山，评头论足，真的如同在品评一道酒楼大厨精心烹调的美味。

        李长山的凄厉哀嚎声，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结束，此时的李长山犹剩下一口气，而身上的血肉，则早已被吞噬殆尽，只剩下森森白骨。

        “咔啦……咔啦……”

        森森的牙床骨架，一上一下跳动着，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如同一曲欢快的乡间小调儿，但依稀能分辨出上下郃撞击间发出的那几个音节。

        “杀……了……我……”

        “这血肉，真是美味啊！”陈铮伸出手指，添了一下指尖的鲜血，露出陶醉的神情。

        “现在，该轮到你了。”陈铮扭头看向方无意。

        而此时的方无意，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全身瘫软，身体下半部湿哒哒的，依稀有尿【骚】味传出。

        “啧啧，真是没用啊！我本以为你怎么都要比李长山强，血肉也要更香，才把你放到最后吃。没想到你是如此的不堪，害的我都没有胃口了。”

        “罢了，罢了！你这种废物，不吃也罢！”陈铮失望的叹了口气，嫌恶的将方无意身上的储物指环取下，一掌拍在方无意的胸膛上，方无意眼中的最后一缕生机湮灭，落在水中，顺着依旧有些浑浊的河水，向下游飘去。

        “哈哈哈，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了。”待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后，陈铮大笑一声，猛一挥袖，地上白骨朽尸上的储物指环、储物袋等东西，全部浮上半空，接着禁制破碎，轰然炸开，其内的所有东西都喷上空中。

        一时间，金光璀璨、药香四溢、宝物如雨。

        “哈哈哈，不错，不错，既有新鲜的血肉可食，又有宝物可拿，这样的日子，真的很不错。可惜，可惜……”

        陈铮喃喃自语道，旋即抬头，脖子扭成诡异的九十度，如同断了一般，直愣愣的盯着天空，咆哮一声：“贼老天，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总有一天，我要让这天，无法束我；要让这地，无法缚我。”

        “嗡……”

        就在此时，整个青阳秘境忽然震颤了一下，空中那轮血日洒下缕缕血光，一座座高大巍峨、金碧辉煌、仙气缭绕宫殿虚影出现空中，如梦似幻。

        “桀桀，好戏，终于开始了。”

        陈铮望着空中的宫殿虚影，鬼气倒卷而回，又恢复了先前那副高傲、华

        贵的模样。

        “那里，将会有更多、更美味的食物。”

        陈铮嘴角微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笑的如同一个狰狞的恶鬼。

        ……

        苏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被一个巨大鬼手拍进了水中，重伤垂危。

        梦里，他随波逐流，冰冷的河水包裹着他，飘了很远，永远没有尽头。

        渐渐的，他感觉十分疲惫，他的耳朵失去了声音，他的心神失去了念想，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光泽和颜色，就像坠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没有江山如画，没有锦绣繁花，没有红尘如梦。

        有的，只是无穷的空旷、寂寞和无助。

        不如，就这样，死去吧。

        简简单单，忘记仇恨，忘记责任，不带任何背负，不带任何希望，就这样，在绝望中，一点点消亡，也挺好，不是吗？

        他很累，真的好累。

        只是，他真的很不甘心。

        就在他绝望、无助，感觉离死亡越来越近时，一天籁般的声音从天而降，一只纤柔的手，拉住了他的手。

        将他从绝望和黑中，拉了出来，看见了那一缕希望和光芒。

        “是……梦吗？”苏陌张了张嘴，只觉的喉咙一阵刺痛，整个声音如同被撕碎的锦缎一般，断断续续，破碎不堪。

        “醒了，感觉怎么样？”就在苏陌糊里糊涂，感觉有些不真切时，一声清幽若梦的声音传来，穿越了岁月时空，将苏陌拉回了现实。

        “嘶，好痛。”回到现实的一瞬，全身上下所有的痛楚全部涌现，苏陌禁不住呻吟了一声，道：“我、我没死吗？”

        “如果你能感觉到痛苦的话，就说明你还活着。”清幽的声音再次传来，苏陌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兰飞云长袍的女子，背对着他坐在一个木凳上，长长的青丝如一汪清泉般顺着衣衫垂落在地面上，淌出丝丝缕缕涟漪，如同月夜山巅的幽兰，妖冶而美丽。

        “死人，可不会有什么感觉。”

        “姑……姑娘，是、是你救了我吗？”苏陌虚弱问道。

        “我只是将你捞了上来，你福大命大，自己醒来的。”女子没有回头，微微趴伏在木桌上，纤柔的手指，把玩着桌上的白玉杯盏，姿态洒脱不羁，不似名门闺秀那种冷傲华贵，拘谨有度，而是有一种清柔慵懒的写意风流。

        “对，就是这只手救了我，我没有做梦，一切，都是事实。”苏陌激动的撑起身子，但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同时，还有一股阴寒的劲气在体内肆意游蹿，冻结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经脉窍穴。

        内视之下，他的体内，五脏六腑，经脉窍穴，如同筛子一般，到处都是裂痕和手指大小的窟窿。

        体内的血液，也早已被冻结，散发着幽沉污秽的光泽，有无数恶鬼在其中沉浮不休，如酆都幽泉。

        唯有丹田，如同黑夜中的一盏灯火，在风雨飘零的黑暗中，流淌出淡淡的光明和温暖，虽然微弱，单薄，但却充满希望。

        一灯如豆，希望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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