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章 人走茶未凉！

　　俞鸿亮的故作神秘，没有提前打招呼，一个陌生的女人要见他，让陈望中进来之后兴趣索然。就算面前是一个妩媚精致，好色之徒眼中的最好猎物的女人，他也没多少额外的想法，在这里她相对而坐，猜测着她那张精致脸蛋背后隐藏的真实来意。

　　曹美凤一点都不着急，白皙的手臂很自然的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先是看了一眼对面的陈望中，而后收回目光，看不到因为礼貌故意露出的笑容，淡定的像是在谈判桌上的高手交锋：“我给讲个故事吧。你口中的亮哥，曾经也和我一样站在人生巅峰，可是后来，人生的大起大落毁了他。他一个人逃离了曾经带给他无限希望，也彻底将他毁灭的长安。往后的六年，我只做了一件事。希望他能从新振作起来，换一种活法，哪怕不能回到过去，但也至少不能待在东阳县这小小的聚香楼浪费自己的才华，虚度光阴。可我终究是失败了，无计可施，什么办法都想了，最后还是失望的离开东阳县。我曾经想过，或许这一辈子这个男人也无法离开这里，就这样孤独终老。然而，因为你的出现，一切似乎有了些许可喜的变化。”

　　曹美凤的语速很快，称不上机关枪的速度，也算得上簸箕里倒核桃一样干净利落。

　　陈望中听着她完整的复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故事，一个也谈不上了解的男人。没有意外的表情，拿起桌上的茶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你在我说吗？我好好像没那么大本事。”

　　曹美凤故意靠着椅子往后挪了挪，双手放在椅子扶手上，以更自然的方式面对陈望中：“或许你很意外我是谁，俞鸿亮以后会告诉你的。老实说，不知道还好，现在我知道了这么多，我的疑问也更大了。对于你我还是了解点的，一个小地方来年轻人，凭借着一腔热血闯出一片天地实在不容易啊。”

　　曹美凤一双美目很自然的望向陈陈望中：“你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说真话，和当年我哥真的很像，难怪他对你推崇有加。”

　　一个女人，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找他就是聊聊这在他眼中不会解释，也懒得和外人说的稀松平常的小事，陈望中很想知道，是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还是熟悉的历史开始错乱了。

　　陈望中的回答，和以往没什么两样，简单的等同于无数次的背书：“说是运气，你可能不信，但我只能这么说，其他的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曹美凤依然是那个姿势，从容的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个背负着无数秘密的男人：“算了，你不想说，我不问了。”她摇摇头，停在那里，而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陈望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是吗？”没有多余的话，一个恰到好处的反问，敷衍也罢，满不在乎也罢，陈望中无所谓了。反正他又不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貌似和他有点关系的女人。

　　然而陈望中想错了，他刚想问问这个女人是谁，说了一大堆的话想干什么，却木然的发现，已经没这样的机会了。

　　曹美凤从椅子上站起来：“该说的我都说了，陈望中，很惊喜看到你的成功，有什么问题，遇到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人走了，和她突然出现一样，又突然的离开了。

　　桌子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坐在那里的陈望中脸上挂着可有可无的苦笑。

　　天知道陈望中是如何走出包厢，如何走到酒店门前，看到俞鸿亮正目送那个女人坐着象征着这个年代财富和地位的奔驰S320离开。

　　返身回来的俞鸿亮看到了陈望中那奇怪的表情，心里多半有底了：“望中，聊聊。”

　　还是刚才的包厢，这里安静没人打扰，一个人的时候，俞鸿亮都是在这里，闭目养神，或者枯坐一整天，没人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被吓到了吧？”俞鸿亮笑着问他。

　　确实有点吓到，却还不至于让陈望中不知所措：“有点。”他实话实说。

　　俞鸿亮目视着远方，这个一向深沉惯了的男人，那双眼睛中出现少有的带着强烈感情色彩的神色。

　　“她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我，她想要见你一面。我和她在电话里聊过你，也聊过自己的未来。我实话实说，曾经我是个蜷缩在角落，不敢面对未来，也忘不掉过去的懦夫，可怜虫。五六年的时间，也不曾让我走出那段忘不掉的黑暗日子。我向她提了一句，说我可能在你的影响下，有了那么点消失的斗志。这是实话，没有任何夸大的成份。是我看着你一步步有了今天，你的成功，你的辉煌，你的天赋，让我产生了疑问，还要继续这么下去吗？想了很多，没有答案。我也曾年轻过，看到你好像看到自己，有那么一个闪念，我就在想，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我在想我在东阳县平静的过了五六年，是时候回去看看了。不管未来如何，迈出这一步不容易，至少在七月十五的时候给家里的老人上个坟。”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固执了六年的想法，慢慢松动了。俞鸿亮想回去看看，至于未来他也不清楚。有缘见到陈望中这个年轻人，让他看到了蜗居东阳县六年中几乎很难看到的东西。那是属于他这样的年轻人最本能的斗志，无限激情。对成功的渴望，对未来的憧憬。时光倒退回十几年前，他不就是这样吗？意气风发的离开长安，期望着带着成功回家。和陈望中一样，每一天都在琢磨着怎么在这狗娘样的社会里出人头地。

　　俞鸿亮要走了，他说他要回去看看，或许回来，或许不回来他也不知道。

　　陈望中听明白了这话，无数的问号也在两人大中午的时候喝了一杯之后，清晰明了。唯一有点疑问的是，俞鸿亮在曹美凤这个女人心中似乎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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