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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风云2


  人群迅速退开一条大道,白马上青衣女子覆着轻纱,身后跟随另一手握重剑的橙衣女子与一支卫兵。

  这青衣女子正是先前在翰墨城有一面之缘的慕之柔。慕之柔翻身下马,急忙上前扶起轩辕迟瑾,郑重道:“王爷受苦了。”

  橙衣女子则对青衣女子一点头,寒光立时出鞘,对方才作乱的人们怒斥一声:“私自在暹城斗殴,你们当暹城衙府是吃闲饭的吗?”人群立马噤声了,就连最开始冲出来的刀疤脸都畏缩地看着这凶悍女子。

  多了一稚童一小兽的坏处就显现了出来,这人群散开到了一边,牧蓁迅速抱起扑茶,低声询问他有没有受伤,见小孩眨巴着大眼睛摇头才放下心,再去查看被他遗忘在边上的小兽,最后才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略整衣着,去关注人圈里的状况。

  人群里又小声议论了片刻,最终由刀疤脸男人威风无比地拔出大刀,遥指苍天,叫嚣道:“慕二小姐,这轩辕狗贼定是要来捣乱的!咱们替天行道杀了这贼人难道有错吗?!”

  橙衣女子暴脾气上来了,很是不快地剐了刀疤脸一眼,再丝毫没顾及刀疤脸维持的大义凛然的姿势,一脚踹翻过去,带着浓重口音的话就飚出来了:“猪壳脑!一口一句贼人,骂给谁听,谁让你谣传的糟逼话!瑾王爷可是做过啥坏事没有?我看你他娘的就是老糊涂了!”

  牧蓁在一边听得这方言一阵好笑,心觉有趣,又恐怕再看下去便没有客栈可以住宿了,也随着人潮匆忙散去。

  前一脚牧蓁刚离开,后一步匆匆赶到的温隐一拉慕之柔,人群中四顾无果后皱眉问:“人呢?”

  那边的慕之瑶还在与众人理论周旋,暂时还没有人注意到温隐的到来,慕之柔看了一眼轩辕迟瑾,迟疑答道:“瑾王爷就在此处。”

  温隐张了张口还欲再问,但注意到了狼狈的轩辕迟瑾却瞬间变脸,温笑客套:“瑾王爷,暹城鱼龙混杂,温某招待不周,让王爷受苦了,现下便让之柔带你到温某府上,温某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语罢一拱手,人已经走远了。

  慕之柔眸中疑惑之色更甚,但眼下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搀扶着摇摇欲坠的轩辕迟瑾,慕之柔关切道:“之柔搀着瑾王爷至温府上吧。”

  这瞎子推却了一把,听到慕之柔的话下意识地摸了摸覆眼的白绫,垂首道:“有、有劳。”终于露了一抹浅淡轻松的笑意。

  温府是目前对他而言最安全的地方,人家诚邀他去住,自是乐意之至。

  片刻以后,温府,古色古香的漆红走廊里,牧蓁抱着刚吃饱睡着了的扑茶与昏昏欲睡的小兽,缓步跟在温隐后面,微笑道:“多谢温兄借住。”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听闻的茗言宴的关系,暹城中的客栈全部客满,大街上还能看到东一摊西一摊一大串放着的行囊和睡躺的人们,当真可怖。牧蓁想,如果不是温隐,恐怕他与怀里的小孩也将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温隐依然在笑,目光撇到一边看廊外景物道:“与牧兄投缘而相识一场,是缘分,这点小事又何足挂齿。”

  牧蓁低笑,将扑茶朝上轻轻提了一提,又状似感慨道:“我没有想到,温兄竟会是首富温家的家主。”若要赞他一声年轻有为,怕是都折煞了这词!

  温隐怅然一笑,谦虚道:“虚名而已,温家充其量不过一个商贾世家,靠着世代积累才得今日之盛极,重言只是继承家业,实在惭愧。”

  牧蓁被他这一通惭愧说的越发敬重起他的为人来,交流间也是亲昵了更多,他道:“世家家主,才貌双绝,非是常人可比。”

  温隐却道:“若是可以,我更想如牧兄这般做个闲云之人,入这世道,体尝百般滋味。”

  牧蓁莞尔。

  这段路程不算短,却在两人的闲聊里就这么过去了,到了目的地后,这位首富好似没事干一样,厚着脸皮要与牧蓁下一盘棋。

  将熟睡的扑茶与小兽放到连日来睡的第一张柔软舒服的大床上,牧蓁有些期待地与温隐坐在了石桌前,下棋他也会下,毕竟只要是新鲜玩意,他见过的都会去沾惹一二。

  温隐执白子,调笑道:“上回似乎没见到这孩子,不知道这孩子是牧兄从哪里偷来的?”

  牧蓁诧异地看了温隐一眼,笑答:“温兄说笑了,那孩子是我故友的弟弟,因家中出了事故,托我收养。”

  温隐若有所思,放下一子:“如此。”便没再问。

  牧蓁问道:“我今日刚到暹城,听闻半个月后温府会设宴,不知道是何种情况竟会另陈国也派遣使者过来?”

  温隐也不避讳什么,张口就来:“温府多年居于首富的位子上,与陈国、祁国、楚国都有合作的关系,三国也都在刻意拉拢。茗言宴算是有个缘故,很多年以前,陈国、祁国、楚国派的使臣于初春时节陆续来到暹城与温家洽谈合作,实在是很不巧合,三个国家的使臣就这么碰面了,便引发了一场骂战,温府夹在其间难为得很,最后便是设了个宴会,让三国使臣们谈谈天说说地,过程也是曲折,宴后使臣们便和好如亲兄弟般,但总算把事情过去了。之后每过三年,这使臣们就会于这日来温府蹭吃蹭住,再后便成了习惯。如今最早的一批使臣们怕是孙子都已经老了吧,但三个国家仍是每三年都会派人前来赴宴。”

  “原是如此,多谢温兄解惑。”

  牧蓁看着温隐略有些不正经的说典故,展颜一笑,想不到满腹经纶的隐公子说起书来,比酒楼说书先生还要精彩三分。

  温隐看着他笑,又转而故作不经意道,“牧兄,可直接唤我重言。”

  牧蓁垂首看棋局,沉思了会才下了一子,坦然道:“温兄的字,怕不是常人能叫得的吧?”

  温隐扯动唇角,直视牧蓁回道:“正如翰墨城那幅桃花画值得我题字,牧兄值得我相交。”

  牧蓁只觉喉头一紧,心神一荡,一股暖意流淌进心里,目光怔怔与温隐对视,那幽深眸中有他的倒映,第一次有人说他是值得交往的人,他的心情还真是微妙。

  黑子白子还在陆续落下棋盘,几乎是哑了好久,牧蓁才恢复声音,低低喃语:“温兄……是个极好的人。”

  温隐又放下一子,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洋洋得意地说:“牧蓁,你输了。”

  牧蓁眉一挑,再看棋局,果然,不知在他晃神的功夫里,这奸商给他吃走了多少棋子,牧蓁不满道:“温兄真是会撩拨人心,再下一局。”

  温隐哈哈大笑,收拾起棋子又与牧蓁下了一局,分明有意让他,便让牧蓁侥幸赢了一局,见天色渐晚,红霞已布天,温隐轻笑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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