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通天下方有一片雪原
“原来你也是怪物。”
“那我们就来比一比，我们这两只怪物究竟谁更强。”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平淡也很生硬。
惊雷总是隐藏在很普通的对话里。
周身的子民们听到了这句话。
他们并不清楚始末，也不知道这个贸然出现的敌人为何会说这种话。
怪物？谁是怪物？
难道他指的是雪皇？
真是天大的玩笑！
人们并没有因这句话产生质疑，反而更像是因为此事感到羞辱。
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愤怒的表情，雪皇是他们的雪皇，是雪国的雪皇，把雪皇称作怪物，这对他们而言是不能接受的事实。
雪皇听着这话，脸上并无任何表情，但显然若有所思。
怪物，我们。
这两个极为关键的词语出现在对话里，意味着对方远比自己想象中要知道的多。
但知道多少呢？
思索的时间并不长，很快雪皇便想明白了。
原来你也是啊。
在周遭人看来，雪皇的平静源自于冷漠，对生命的冷漠，对将死之人的冷漠。
他自然不会为此解释什么，就像他知道人们关心的是战斗的胜败和被掳走的唐璟和齐汪洋。
天空中的一把剑似乎有所感应，向上飞去，但并没有远离战局。
战斗总是在不言中进行，特别是在强者身上。
一时间天空忽然狂风大作，天地色变，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发起纷飞大雪，雪花寒冷刺骨，如刀片般刮在人的脸上。
穆鸿从恶乱身上下来，他的实力早已不如当初，在下界时便被纪天用天锁囚禁在这副身体里，让他引以为傲的能力施展不出。
为此他必须依附恶乱身边，就算他有着神尊的实力，也会被雪皇轻松碾压。
恶乱抬头看着突然下起的大雪，转而看向雪皇的眼睛说道：“你觉得仅靠这些雪能够伤害到我？”
雪皇说，“我乃雪皇，当然能。”
“但那总归不是真正的雪。”
谁都能看出，雪皇仅仅依靠着通天神塔的特性下起的这场大雪，但这些雪终究不是真正的雪。
“通天下面有一片雪原。”
雪皇看了恶乱一眼，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恶乱眼中闪过一丝倾佩，说道：“原来你也为雪国付出了这么多。”
话音刚落，两人就好像清楚谈话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或者说两人都在等待，等待蓄力一击的杀招。
雪已经下的足够大了，自然要见血。
雪皇向前踏出一步，仅是一步，天空中所有的雪都有了变化，他们在空中凝实，化作利刃飞向两人。
天上下着多少的雪，就有多少利刃奔涌而来。
这幅场面颇为壮观，就好像纪天在克里斯提使用的御剑成国。
所化利刃在空中折射，绚丽而又寒颤。
恶乱低吼一声，一双翅膀从背后撑开，一只包裹主了穆鸿，另一只朝着地面用力挥舞，破空声在半空中发出爆响，化作一道黑影朝空中远去。
周围的人们发出惊呼，恶乱竟然是打算不战而逃。
恶乱从一开始也并未打算与雪皇正面战斗，因为那样太麻烦，而且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既然来到雪国，总得留下点什么。”
雪皇的目光放向远方，恶乱的速度极快，在半空中不断响起的音爆足够证明速度之快，但很可惜，他们还在雪国。
半空中，雪瓣化作的利刃不断刺向恶乱坚硬的身体，但都只是激起无数微小的火花，并未有实质性的大碍。
穆鸿在被坐在翅膀上，正低头计算着什么，又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看向恶乱说道：“有古怪。”
恶乱心里也隐隐有这种感觉，只是还没有落实，经由穆鸿一说，他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说道：“我们在绕圈子。”
不是疑问，是肯定。
他们飞行的速度极快，按理说应该足够看见远方的尽头，但风景不断更替，总是在某个节点上面出现重复，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们身处一个迷宫，迷宫本身是不固定的，伴随着他们的行走，某些墙壁也会移动，这让他们陷入了一个又一个死胡同。
会出现这种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世界在发生变动。
或者说整个通天神塔都在变换。
他们的身形不断变换，其他找到突破口。
但通天神塔就好似知道他们下一刻的位置，往往在他们还未行动的时候便有所应对。
此时他们早已经不再雪国，而是在一处峡谷旁。
半空还下着雪，雪覆盖住了峡谷，逐渐变得雪白。
穆鸿的面色也变得有些苍白，不知是因为透彻心扉的寒冷还是别的什么。
忽然间，从北方飘来了一阵风。
他们的速度很快，遇见过很多的风，风直面而来，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但这道风吹过他们面庞，两人无一例外脸色一变，这道风就好像是满是炸药堆的火星一般，一触即炸。
但炸药里装的也许并非是火药，也有可能是雪水。
他们直面的雪有多少，数都数不清，而这些雪接触当他们身上，化作了水，细微者流入他们的皮肤里，进入他们的血脉中。
这就是恶乱所不解的。
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熔炉，在北方雪原中，他滴雪未粘，皆是化为水雾。
但这一次不一样，他清楚的知晓这不一样的雪已经进入他的身体里。
“穆鸿！”
甚至不等恶乱提及，穆鸿早已睁大了双眼，面色变得狰狞，口中喷出大量的血水。
恶乱身边漆黑的黑雾渐浓渐淡，纷纷钻入体内，逼出里面的雪水。
但风已直过面门，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已经发生的事情。
手中的火星已经扔出，如何能够不炸。
恶乱和穆鸿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沉闷的雷鸣，他们皆是冷哼一声，从半空中重重摔落在峡谷旁。
风雪渐散，云雾渐开。
一道巨大的眼睛盯着跌落的两人，眼神平淡。
下一刻，雪皇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他之前就说过，要留下两人，那么他一定会留下他们。
如风如沐，如云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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