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换个人选
叶歆垂着眸，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摩擦着杯沿，漫不经心地问道：“碧鸢，吩咐你的事做了没有？”
碧鸢点了点头，回道：“信已经送去了，照小姐的吩咐，信纸上也滴了几滴清水。”
叶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端起了茶杯，又饮了一口。虽是夏日，投入湖中也是有些冷的。
碧鸢看着叶歆，有些疑惑地问道：“小姐既然只是做戏，为何真投了进去？就是夏日，那水也是凉的。而且小姐为何不告诉夫人呢？夫人刚才可是哭了很久。这会儿，定然为了小姐在同老爷闹呢！”
“做戏，总是要做的全面一些，也要同真的一样。”叶歆淡淡地回复着，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明日消息便会不胫而走了。”叶歆自顾自地说完，便钻进了被子里。
次日，果然如叶歆所料。市井茶楼皆在议论陛下赐婚璃王，而璃王的赐婚对象当天投湖自尽的事。
有人说，叶歆是有了意中人，而明宗帝却将她许配给了他人，叶歆自然不从，便以死明志。叶歆是个忠贞不渝的女子！
也有人说，叶歆是不屑王权富贵，真正清高的美人，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更有人说，璃王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明宗帝为璃王赐婚，就是祸害叶歆。定是因为明宗帝看上了叶歆，叶歆不从，才将叶歆指给了璃王，乃是报复...
总之是众说纷纭，好不热闹。
当明宗帝从暗卫口中得知这些流言时，气得将镇纸都砸碎了。明宗帝在位十九年，勤政爱民，政事上没出过一点错处。最是在意世人对他的看法，竟不成想赐婚这件事，百姓会如比编排他。
无论是哪个版本，叶歆都是可怜的，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弱者。而明宗帝就是逼迫叶歆的昏君！
明宗帝气急攻心，差点儿晕了过去。他为了大明朝做了这么多，竟落得了个昏君的名声。
明宗帝眼底一片冷意，心道这叶远安果然不是什么衷心的臣子。若是真无二心，就算叶歆真的投湖了，叶远安也该封锁住消息，悄悄上报给他。而不是任由下人传出消息，造成如今这般情景。
明宗帝觉得头有些疼，微微蹙起眉，反复思量着到底该如何平息这些流言蜚语。可是还没等明宗帝想出对策来，李公公便来禀告。
“陛下，您派去东宫的禁卫军传来消息说，太子跪在园中，不肯起来。想要请陛下收回赐婚旨意。”
明宗帝的头更痛了几分，怒道：“他若喜欢跪便跪，谁也不准管他！”
璃王府东苑
身在璃王府的苏小小，仿佛与世隔绝了。外面的消息，她是一点也不知。此时她正陪着君若璃在湖心亭吹风、赏景，好不惬意。
两人各怀心思，无言地看着风景。忽然听见了一个男子的呼喊，纷纷转过头去看。
只见一穿着青色衣衫的男子，一边急匆匆地往前走，一边喊着：“王爷呢？你们王爷呢？君若璃！本公子来啦！”
苏小小看得目瞪口呆，不禁好奇这人是谁？竟敢在王府大喊大叫，还敢直呼君若璃名讳。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念卿。丫鬟们不敢拦着他，也不敢由着他喊。而顾念卿也是这边问着君若璃在哪儿，那边又不听丫鬟说话，继续喊着。场面看起来有些混乱。
忽然，顾念卿看见了湖心亭中的君若璃，便快步向君若璃他们走去。
顾念卿走到湖心亭，开口便调侃道：“你倒是悠闲啊！”
君若璃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说道：“我又不用上朝，又不出门，自然悠闲。”
听了君若璃的话，苏小小有些惊讶地看了顾念卿一眼。君若璃对他自称为我，可见两人的关系并不一般。
“行了！”顾念卿说道，“你可别装了，本公子可不信你不知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顾念卿说完话，才看见了苏小小。见苏小小一身丫鬟打扮，厚长的头发遮挡住了大半张脸。便一步跨到了苏小小面前，问道：“你便是他新收的那个小丫鬟？”
苏小小没想到君若璃居然还同眼前的人提起过自己，一时有些失神。不过片刻便反应过来，给顾念卿行礼，回道：“奴婢见过公子，奴婢是王爷的贴身丫鬟，才调来东苑不久。”
顾念卿围着苏小小转了几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得苏小小浑身发麻，顾念卿才若有所思地说：“也看不出哪儿有意思，叫他......”
顾念卿的话还未说完，君若璃便打断道：“好了，我们进去说吧。”
君若璃三人到了书房。一开门，顾念卿就看到了桌案上蔫蔫的柳树枝。他快步走了过去，指着那柳树枝问道：“你把观音大士的净瓶和柳枝偷来了？”
苏小小听言尴尬万分，君若璃却是直接笑出了声。
苏小小扶着君若璃坐下之后，便急忙躲到角落里站好，生怕别人发现了她的狼狈。
君若璃看了苏小小一眼，便转过头来问顾念卿。“你今日来，到底为了什么？”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你的婚事！”说着，顾念卿便不客气地自行落座了。“陛下昨日下旨给你赐婚，晚上你那没过门的新娘子就投湖自尽了！”
听到这，苏小小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投湖自尽？这也是太劲爆了。
可君若璃却面上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苏小小忍不住暗骂君若璃冷血，人家都为了你投湖自尽了，你就说个哦？
顾念卿自顾自地说：“人是救回来了！但是听说还是昏迷不醒呢。外面可是传的可难听了！”
君若璃勾了勾唇角，问道：“多难听？难道说我克妻不成？”
“那倒没有！”顾念卿认真地说，“流言传的都是陛下。”
之后，顾念卿将外面的流言都跟君若璃讲了一遍。
听完后的君若璃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对苏小小吩咐道：“去叫朱管家备车！本王要进宫！”
苏小小不敢怠慢，急忙便去吩咐朱管家备车。
等到苏小小离开之后，君若璃的脸上不见一丝严肃忧虑。顾念卿起身，掸了掸衣服，说道：“热闹看完了，本公子便先走了！”
“多谢！”君若璃说。
顾念卿听言，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离开璃王府。
马车备好之后，苏小小扶着君若璃上了马车。刚刚想要退下，君若璃便命令道：“上来！”
苏小小一懵，没有动作。
君若璃重复道：“上来！随本王进宫。”
苏小小确认自己没听错，同手同脚地爬上了马车。
马车坐的并不舒服，苏小小不但要忍受马车的颠簸，还要缩在角落里，不敢放松。她不知道君若璃为什么要带她进宫，心中十分忐忑。
由于宫内不得乘坐马车、纵马。到了皇宫门口，君若璃便由苏小小扶着下了马车。
苏小小看着面前长长的路，她想她知道为什么君若璃要带着她了！君若璃需要她这个拐杖……
君若璃‘拄’着苏小小，在太监的带领下，艰难地走到了勤政殿。
明宗帝见君若璃来了，急忙问道：“璃王怎么来了？”随即招呼李公公给君若璃搬椅子。
扶着君若璃落了座，苏小小便站到了君若璃身后，垂着头，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君若璃脸色微红，轻咳几声，似乎是因为刚才走的太急了。他双手作揖，说道：“陛下，臣请陛下收回成命！臣，不娶叶家小姐了。”
明宗帝神色一变，语气微冷。“璃王，朕圣旨已下，昭告了天下。岂能是说收回便收回的？”
君若璃扶着扶手站起，撩开了下罢，跪在地上。见君若璃跪下，苏小小也急忙跟着跪下，将头埋胳膊里，伏在地上。
君若璃脸上带着愧疚之色，缓缓说道：“臣自小体弱，幸得陛下记挂，方可苟延残喘至今日。陛下之恩德，臣今生难报，已决心来世为陛下鞍前马后，以偿今世恩情。如今，臣已行将就木，时日无多。臣不忍陛下再为了臣的事伤神！若是陛下因臣而遭人非议，臣在九泉之下，也要愧疚难安了。”
明宗帝听言，面色缓和了些，声音也没了冷意。“起来吧！”
“请陛下答应臣的请求，收回成命！”君若璃坚持道，“陛下不允，臣不敢起身。若要臣害得陛下背负污名，臣宁可现在就跪死在勤政殿中，也省得在死前还拖累陛下！”
明宗帝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糊涂话？谁要你跪死在殿中？朕便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才为你赐婚！还不快些将人给朕拉起来！”
苏小小听言连忙起身去扶君若璃，李公公也一同来帮忙，才将君若璃扶到了椅子上。
君若璃折腾了一番，脸上已没什么血色了。明宗帝叹了口气，说道：“这叶歆是钦天监挑出来的贵女，命格极好。若是同你成了婚，必是段好姻缘……你却要朕收回成命！你的婚事朕不替你多想，不替你做主，如何对得起逝去的成王？”
君若璃垂眸，轻声道：“陛下为臣忧心之多，臣铭感五内。陛下勤政爱民，乃是贤明君主，臣不忍陛下名声受损。陛下可唤钦天监赵监正前来，换一个赐婚的人选。臣与叶家小姐，怕是没有此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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