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工地上唯一的女人

　　
<p>正恶心着，却突然隔壁传来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铃——”</p>
<p>板房不隔音，赵远远随即听到隔壁资料室的刘姐冲着电话在吼：“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吃了豹子胆了！看我不回去收拾他！”</p>
<p>接着隔壁传来乒乒乓乓一阵响。赵远远打开门，正好看到刘姐抱着一堆资料，气冲冲的走了出去。</p>
<p>赵远远忍不住问：“刘姐，你要去哪儿呢？”</p>
<p>刘姐瞥了她一眼：“你甭管，我交了资料回家处理点事儿，过几天再回来。”</p>
<p>说完急匆匆的抱着资料下楼去了。</p>
<p>过了一会，赵远远看到刘姐提了个塑料袋，坐上工地的面包车，在一阵黄土飞扬中疾驰而去。</p>
<p>工地上除自己外仅有的唯一的一个女性就这样消失了，赵远远不由有些惆怅。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她看着一屋的男士，匆匆刨了几口饭就要离开。孙大志孙经理道：“赵工，多吃点吧。这里晚上凉快，不吃饱会饿的。”</p>
<p>赵远远用餐巾纸擦擦嘴：“我晚上睡得早，吃多了反倒不好睡。”</p>
<p>孙经理尴尬的一笑：“工地上确实没有什么娱乐的地方。刘工在还好些，她可以陪你四处走走，可惜今天她也请假回去了。”</p>
<p>江工咽下口中的饭，问：“听说刘工的老公跟她闹离婚，是真的吗？”</p>
<p>孙经理摸摸下巴：“刘工长期在工地上，他老公早就有意见了。唉，这次听说是把相好带到家里住了……所以刘工才这样火急火撩地赶了回去。”</p>
<p>江工道：“乖乖，他老公胆子也够大的。”</p>
<p>另一名工人擦嘴道：“刘工常年不在家，他老公是饿得慌啊。还别说，男人要是几年不见女人，看到老母猪也像见到杨贵妃呢。”</p>
<p>满桌的男人听着这话都“哈哈”笑了起来。</p>
<p>赵远远觉得很尴尬。男人们的荤笑话很多都是对女人的觊觎和侮辱。但是满桌子只有她一个女的，她又不好出声抗议。趁一帮大老爷们笑得欢畅的时候，她匆匆扒完碗中的饭，悄悄放下筷子提前溜了出去。</p>
<p>耳边听不到男人们粗鲁的笑话和放肆的笑声，清静了不少。晚饭凉凉地吹在身上，天边一弯银白的月芽静静地挂在夜空，四周一片荒芜，赵远远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地想念起远在龙行县的温暖的家来。</p>
<p>这个时候爸爸妈妈应该吃过晚饭了吧？或者他们正在龙行县的城河边上散步吧？一边散步一边遇到了一些街坊邻居，大家都笑着招呼着一起散步一起聊天……</p>
<p>突然前方出现了好几个歪歪倒倒的身影，紧接着耳边传来几声响亮的口哨声。</p>
<p>那些不知哪里来的醉鬼显然已经看到了赵远远，有的开始吹着口哨，有的干脆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嘴里放肆地笑着：“来，来，妹子，哥陪你散步。”</p>
<p>“妹子，在工地上寂寞了吧？别，别怕，让哥陪陪——”</p>
<p>赵远远紧张地瞪着来人，喝道：“别过来！你们再过来我就报警了！”</p>
<p>“报警？妹子你要报就报吧，等警察过来，哥哥早就抱着你了，哈哈。”</p>
<p>赵远远吓得慌忙朝板房跑去，边跑边给孙经理打电话：“孙经理，有几个醉鬼在路上骚扰我，你，你快来管管他们吧！”</p>
<p>电话那头传来一群男人的说笑声，孙经理答应说马上过来，但是赵远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过来，只好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板房。</p>
<p>好在那几个喝了酒的工人也只是过过嘴瘾，并没有跟着过来。</p>
<p>回到房间，锁上房门，赵远远还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狂跳。</p>
<p>她的一双黑皮鞋经过一番奔跑沾满了灰尘，已经变成了黄皮鞋。可是房间里连水都没有只能抽出几张餐巾纸胡乱擦了一下。</p>
<p>过了一会，楼下传来孙经理呵斥工人的声音。再过了一会，手机响了，是孙经理打过来的：“赵工，那些酒后骚扰你的工人我已经处罚了。不过，赵工你晚上最好不要到处乱逛，工地上的工人许久不见女人了，喝了酒，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p>
<p>赵远远很是无语：“我只是从食堂回宿舍而已。难道你们工地上的工人晚上没事就喝酒吗？”</p>
<p>孙经理道：“这些大老爷们在工地上，老婆孩子又不在身边，除了喝酒打牌还能干什么？有的还是光棍，想女人都想疯了。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晚上你最好不要出门。”</p>
<p>赵远远苦笑道：“你们这里既没有电视，又上不了网，还不能四处散步……看来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p>
<p>电话那头孙经理沉默了一下，安慰道：“上网的事情我们正在申请。工地上条件艰苦，还希望赵工能够理解。嗯，还有，要是晚上你想解手就解到痰盂里吧。天亮了再端去厕所倒，千万不要半夜三更地去外面上厕所。”</p>
<p>挂了电话过后，赵远远半天都缓不过劲来。</p>
<p>这是什么世道？</p>
<p>还是二十一世纪吗？：</p>
<p>这一周刘工都没有回来，工地上只有赵远远一个女人。</p>
<p>她发现工地上的工人在白天工作时都很正常，但是到了晚上喝了酒，胆子大了，举止就开始出格了。</p>
<p>所以晚饭过后她就早早地回到自己的房里，锁好门，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看书什么的打发时间。</p>
<p>自从来到工地现场，她每天看到的都是光秃秃灰蒙蒙的工地，听到的都是施工的噪音，挨过的都是百无聊赖的长夜。日子过得枯燥而艰苦，她不由想起自己多年前做过的一件事情来，突然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十分的可笑。</p>
<p>大三上学期，早赵远远两年毕业的秦奕羽突然变得杳无音讯。手机成了空号，打探不到有关他的一点消息，赵远远没有办法，只好按照他走之前留下的工作地址给他写信。</p>
<p>她用这种古老的方式诉说着对他的相思和牵挂。</p>
<p>尽管地址可能是错的，尽管他可能根本就没有收到这些信，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封又一封地给他写信，按照那个她唯一知道的地址寄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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