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燕纷飞，朱砂泪
由于凌霄阁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鸿燕身上，所以并没有发现慕晚风他们。
慕晚风前脚刚一迈出，准备去找卓云凡算算旧账，一旁的文一便将他的嘴给捂住了。
“啊咧？”
文一不给慕晚风反应的时间，又将另一只手环在他腰间。
也不见文一用力，就将慕晚风一个倒转，扛在了肩上，猫着腰躲进了旁边灌木丛中……
“慕兄弟，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先等等看。”文一把慕晚风放下，神情郑重的说道。
卓云凡突破到了金丹期，文三几人自然也是看出来了，若换做以前，他们还有得一拼，现在却是不行了。
大境界之间的差距，不同于小境界那么容易弥补。上次去能杀掉方正中，文三几人都觉得是侥幸。
而且也不是谁都有慕晚风那样的实力，所以三人可不想冒险，果断将其给搬起扛走。
若不是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文一都想一巴掌呼啸过去，将慕晚风给拍晕，然后再带走。
慕晚风看着文一有个粗嗓门儿，却硬要细声细语的说话，不自觉地就有些好笑，道：“行，大哥，我知道了……”
他心里却想着，等凌霄阁的人再折腾一会儿，之后动起手来，自己也能轻松一些。
听到慕晚风的回答，文一这才将其彻底放开，随后偷眼瞄向场中的凌霄阁众人。
慕晚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也抱起膀子，好整以暇的望了过去……
卓云凡御剑在阵法中追逐着鸿燕，奈何其速度快得惊人，他使出浑身解数，连鸿燕的毛都没摸到一根。
雄鸿燕双目赤红，仍旧不停撞击着阵法光罩，雌鸿燕有心杀敌，却奈何天生残疾，只能伏在雄鸿燕背上长鸣不止。
“师兄，快点！”蒋洁在一旁催促喊道，恨不得自己冲入阵中，去帮助卓云凡。
卓云凡没有答话，咬紧牙关，把速度催发到极致。
可是阵法的空间实在有限，好几次当他快要触碰到鸿燕时，鸿燕似有感应，立即一个急转，折到了另一头继续撞着阵法光罩。
而卓云凡却因收势不住，也撞在了光罩之上。
砰！
见卓云凡又一次撞上光罩，蒋洁心中焦急，再次朝他喊道：“师兄，你小心些！”
卓云凡起初还没觉得什么，把追不上的原因，归结于这畜生速度实在太快，自己拿它没辙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时间一长，他就越发觉得，自己在阵法当中，就像猴子一般，被一众师兄弟注视着。
尤其是蒋洁还在一旁不停喊话，卓云凡就更加心烦意乱了，情绪不可遏制地暴躁起来，猛然一回头，呵斥道：“师妹，安静点！”
这三年来，在蒋洁主动贴近下，她与卓云凡的关系，已经突破了最后一层隔膜，成为别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而且卓云凡平时极有风度，对她也是照顾有加，两人之间从来就没红过脸。
此时卓云凡突然一吼之下，蒋洁瞬间就呆滞了，往阵法中注入的灵力，也随之停了下来。
她身前的阵法光罩，由于缺乏灵力的供给，霎时间就开始震荡，几欲蹦碎开来。
如此难得的机会，雄鸿燕岂能放过，立即长啸一声，朝着那震荡的光罩疾驰而去。
砰砰砰！
雄鸿燕不要命地连连撞在光罩上，头破血流。就连腹部的伤口，也因身体的震颤下，裂开得更大了一分。
卓云凡发现蒋洁不对劲，自知刚才失言了，不过眼下情况紧急，哪儿会容许他去处理蒋洁的问题。
“师妹！别发呆，阵法！”卓云凡如同狮子般咆哮道。
他在咆哮的同时，自身也朝鸿燕御剑奔去，手上灵力运转，便是一掌朝雌鸿燕背部拍去。
一声闷响过后，雌鸿燕嘶声长鸣。声音落在雄鸿燕耳中，让它变得更为疯狂，狠命地一下一下撞在光罩上。
蒋洁刚回过神来，一阵手忙脚乱，还没等她重新注入灵力，就听见阵法开裂的声音。
咔嚓！
阵法如同镜面般，开始出现裂纹。
“该死的畜生！”
卓云凡目眦尽裂，情急之下，他控制着灵剑落在手中，想要将其斩于剑下。但脑中的理智，又让他停了下来。
若是将鸿燕杀了，尸体能有什么用？
他们守在鸣翠峡谷整整一年，也布局了一年，等得就是取得鸿燕的血泪，这一剑下去，岂不是功亏一篑？
再说了，鸿燕逃走了，下次还能再有机会。若是就这么杀了，他们要想再寻到另外一对鸿燕，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就在他投鼠忌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阵法边的王姓师兄突然开口喊道：“卓师弟！快！杀了那只雄的！”
修士修炼本就与天争命，他可没那时间再等下去，即便此时得到一半血泪，也是聊胜于无。
卓云凡也瞬间想明白了这个道理，眼中厉芒一闪，心下一狠，便闪身到了鸿燕身侧。
雄鸿燕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曙光就在眼前，它用尽浑身力气孤注一掷，死命撞在裂纹遍布的光罩上。
光罩轰然破碎，不过未等雄鸿燕欣喜，卓云凡的灵剑，便骤然刺入了它身体之中。
雄鸿燕痛苦地嘶鸣一声，刚明亮起来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终究还是没有逃脱这样的结局。
它身体一颤，感觉力量被这一剑给抽空了，再也驮不起雌鸿燕，驮不起它们的性命，驮不起这沉重却又甘心的负担……
雌雄双燕坠落在赤红的大地上，前一刻还紧紧相偎相依的身体，不可抗拒地被分开了。
卓云凡心下松了口气，落在地面上，看着雄鸿燕道：“哼，本不想取你性命，带回宗门还能好吃好喝享受，不过畜生就是畜生，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找死，这就怪不得我了……”
也不知雄鸿燕有没有听懂，它都没去看卓云凡一眼，垂死的这一刻，还偏着脑袋，看着摔在一旁的雌鸿燕。
它眼中整个世界，只有它！
尽管身体抽搐，无法再移动半分，但多年的习惯，又哪儿是死，能够改变得了的？
雌鸿燕挣扎着，一寸一寸缓缓向雄鸿燕靠近，一丈距离，此时却仿佛相隔天涯。
它挣扎着，挪动着，悲鸣着，一声一声，凄厉无比，眼中的泪大颗大颗往外冒，浸入朱红的大地里……
卓云凡听着雌鸿燕的叫声，眉头紧紧皱起，虽然觉得刺耳难听，却也没有去管。因为他们想要得到的，便是鸿燕清泪流尽，随后流出的血泪。
凌霄阁其他人也是散去了阵法，朝鸿燕这边靠近。
王姓师兄看着奄奄一息的雄鸿燕，转头向蒋洁责问道：“蒋师妹，你刚才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半好处，说不得回到宗门，还会受到责罚，他心里很是愤怒。
“王师兄，我……”
蒋洁说不出话来，愧疚地将头埋了下去。
卓云凡走了过来，道：“王师兄勿怪，这事还要归结在我身上，到时候我会向阁主禀明，若是阁主责怪，我一力承担。”
听他都这样说了，王姓师兄也不好再责难，道：“卓师弟，你这是什么话？既然一起来执行任务，出了问题，自然是大家一起承担。”
卓云凡哪儿会不知他心中所想，语气坚决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王师兄不必再劝！”
说完之后，他便把蒋洁拉到了一旁，说自己人的话去了……
雌鸿燕留着泪，终于是擦着地面，挪到了雄鸿燕的身边，叫声短促急切，像是在呼唤。
雄鸿燕同样留着泪，张了张尖喙，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反倒是从嘴中咳出不少血来。
雌鸿燕用脑袋蹭着它的脖颈，细声低鸣着，似在呢喃，似在呼喊，似在送别。
雄鸿燕在雌鸿燕的低语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嘤！”
雌鸿燕虽未见雄鸿燕闭眼，却似是心有所感，猛然伸长了脖子，朝着天空长声嘶鸣，久久不息……
那凄厉悲痛的声音，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雌鸿燕的动静，将凌霄阁一众人等的注意力，又吸引了过去。
看着雌鸿燕一阵一阵悲鸣，王姓师兄却是说道：“聒噪，若不是还有用处，现在就一剑劈了你这畜生。”
由于雄鸿燕的死，雌鸿燕没有等到一日时间，此时流出的泪，已经隐见血丝出现。
王姓师兄看见这一幕，立即喊道：“卓师弟！这畜生流血泪了！”
卓云凡闻言一惊，立即转头看去，果然发现雌鸿燕流血泪了，淡淡瞥了眼王姓师兄。
这家伙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刚才话说得漂亮，现在却是一点责任都不想担。
虽然心中不满，但卓云凡动作却不慢，快步走到雌鸿燕面前，取出一个瓶子，便要去收集。
可是他刚刚用手钳住其脖子，雌鸿燕就奋力挣扎起来，脑袋甩着，根本不给他收集的机会。
卓云凡皱起了眉头，一脚踩在雌鸿燕身上，一手抓在其脑袋上固定住，不让其动弹。
慕晚风看着雌鸿燕被卓云凡踩住，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徒然流着血泪，一股怒火升腾而起。
倘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又怎会有这默然流出的朱砂泪？
慕晚风的身体，突然一阵抽痛，苦情丹莫名其妙地运转了起来。
“凌霄阁这帮混蛋！”文三终于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怒骂道。
不过还没等文三有所动作，慕晚风豁然起身，取出银枪句芒，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他的声音平静，却清晰无比的传入到凌霄阁众人耳中：
“不想死，就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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