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开（上）

　　青荷婉突然柳眉倒竖，怒斥道：“道长，这夜深人静的，你突然造访，刚才还想闯进来，现在反倒是来盘问我？”
“虽然你自报家门，但现在青阳镇到处都是仙山的人，我怎知你是不是冒充的，欲图不轨？我拿刀防身有问题吗？”
这下轮到童钰懵了，想了想自己一个陌生人，别人一个姑娘，似乎是这么个道理啊。
他一拍脑门儿，终于是打消了疑虑，躬身一拜，诚挚地说道：“哎呀，看我这脑子，是我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
青荷婉缓和下来，同时也松了口气。
“道长大可不必，你也是出于关心，该是我道谢才对。”
童钰讪笑，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地说道：“姑娘，其实吧，我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
青荷婉很想甩脸子，可还是忍住了，耐着性子问道：“道长说吧，什么问题？”
“这些日子街上的情况，想必你也看见了。其实吧，是我家师兄丢了，如今也不知什么情况，他在哪里，加上他有伤在身，所以门中的师兄弟都很担心。”
“我这不也出来找他了嘛，就想问问，姑娘有没有见过，他满头银发，双目青紫，很容易辨认。”
青荷婉摇头：“没见过，道长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童钰略有些失望，不过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他连续问了几日，都是这个结果。镇子上张贴的告示许以万金，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也没指望随口一问，就能撞个正着，打探出慕晚风的音讯。
既然别人下了逐客令，他便不再逗留，告辞一声就准备离开。
青荷婉和房间里偷听的两人，都是齐齐地松了口气。
不过，就在童钰转身的刹那，青荷婉忽然叫住了他。
“等等！”
房间里的夫妇吓了一跳，就跟坠入了深渊一般，浑身冰凉。
童钰转过身来：“姑娘，难道你想起了什么吗？”
青荷婉莞尔一笑：“不是，我就是挺好奇，这仙山中寻常弟子不见了，也不会这么劳师动众吧？这叫慕晚风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值得你们这般没日没夜地搜寻。”
童钰立即就兴奋了，眼中全是崇敬和向往，竹筒倒豆子似的，开始讲述了起来。
“你可是问对人了，他是我师兄！在我还是剑童，很小的时候，他便已经是声名远播，威名赫赫了……”
这一讲，就是半个时辰。
中间很多事情，童钰也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自己压根儿就没跟慕晚风搭上过几句话。
讲的人起劲，不知疲倦；听的人入迷，屏息凝神。
故事在精彩的时候，童钰是吐沫星子横飞，手舞足蹈，仿佛那个人就是自己一般，绘声绘色。全然不知道他嘴中的人，就躺在房间当中，人事不省。
童钰说到危机时刻，青荷婉拳头拽紧，似乎也跟着捏了把汗。
而他讲到风流韵事，侠骨柔情之际，青荷婉同样拽着拳头，恨不得立刻冲进屋内，将那负心汉大卸八块。
可当听到最后，凌霄之巅，香雪兰香消玉殒，慕晚风不知去向时，青荷婉竟然没有了怒气，潸然泪下。
“可惜了啊，雪兰师姐死了……好好一对人，就这么阴阳相隔，无缘再见。”
童钰口中，青荷婉听到了香雪兰，听到了韩柔，听到了万千霞，甚至胭脂都名字，都听到了。
独独没有青花这两个字眼。
青荷婉忍不住问道：“除了这些女人外，就没有一个……就再没别的女人了么？”
“别的女人，”童钰绞尽脑汁想了想，说道：“我倒是听说邪教公子白无瑕，也喜欢我慕师兄，至于女人似乎就真没有了。”
青荷婉脸黑了下去：“男人都招惹，他可真是能耐！”
“我又没说我师兄也喜欢他，诶～我说姑娘，你那么激动干嘛？”童钰狐疑说道。
随即，他又一拍脑门儿：“差点儿给忘了，我确实听说我师兄生命中，还有一个女人。”
青荷婉急忙问道：“谁？”
童钰努力回忆：“当时我还年幼，只是听师兄们提到过，至于叫什么名字，我还真不知道。”
“慕师兄当初废寝忘食，一心修炼，就为了早点突破，下山见一个女人。但好不容易突破，得偿所愿地下山后，便没有了下文。”
“我敢肯定的是，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依照我师兄的性格，定不会绝口不提，讳莫如深。”
青荷婉小声喃喃道：“在他生命中，我娘连名字都不配拥有么～”
“什么？”
童钰没听清她在嘀咕什么。
青荷婉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很精彩的故事，不过时候也不早了，道长早点回了吧。”
说完，她便将门砰地关上了。
童钰怔在当场，竟从对方口中听出了不满，明显这行为貌似也不太友好啊。
“嘶～我又哪儿说错话了吗？”
他纳闷地挠挠头，扪心自问。
半天没想通，他也就不想了，摇了摇头离开了。
而房门后，青荷婉将菜刀随手一扔，重新回到房间，定定的看着战战兢兢的两人。
“你们也听到了吧？”
她一指床上躺着的人，接着道：“他便是方才故事中那个人，你们要是还有胆子，就再去寻把刀，一刀把他剁了，我不拦着。”
杀了这个人，两人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估计仙山的人都会搜出来。
再说了，先前那刀枪不入的一幕，着实把他们吓得不轻。现在就算他们有着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胡来了。
妇人肥厚的嘴唇都在哆嗦，颤巍巍地说道：“不、不敢，我们不敢了。”
说着，她强忍打颤的腿肚子，拉着男人就准备退出去。
“站住！”青荷婉警告道：“我今晚会离开青阳镇，你们的所作所为，我就当没发生过。之前你们怎么对我的，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不过关于他的消息，半个字都不许向外透露，否则……哼！你们自己掂量，出去！”
“是是是，我们这就出去，保证什么都不说。”
见夫妇二人唯唯诺诺地退走后，青荷婉走到床前，静静看着昏迷不醒的慕晚风。
“你对别的女人这么痴情，可为什么对我们母子这么绝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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