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放下
徐珃要带清嘉回汉城的前一天下午，她在小区楼下碰到了林耀阳，或者说就是他有意在楼下转悠了很久，她察觉到后，心想跟他还是要有个清楚的了结，于是借口下去倒垃圾。
林耀阳来之前是纠结的，他很想见她，可很怕面对她。
因为李欣蕊在不久前告诉了他一个非常令他痛苦的事实，就是当年的事清嘉都知道了，知道当年她被欺负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知道他跟她在一起是为了给李欣蕊出气。
无论当时他做这些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就是做错了，伤害了一个从头到尾都一心一意对自己的人。
最近他也不是什么消息都没听说过，在学校发的贴吧里，他看到了徐珃抱着清嘉的照片，照片里的他们一个红着脸乖巧的能再乖的模样，一个放荡不羁，眼神里都是火热与占有。
他的手指久久停留在那页面上，心里万千酸涩。
如果当时他没有受李欣蕊的威胁，大胆的跟清嘉坦白，或许他们还不至于走到现在这一步。
那天在临江公园，他是在跟李欣蕊在一起，但他原本是想跟她说清楚，欺骗清嘉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应该把仇恨的火发在清嘉身上。
可李欣蕊不接受，她威胁他说如果不按她说的做，她就把事情的真相全告知清嘉，让他在清嘉心里永远成为一个伤害欺骗她的人。
而他没想到的是清嘉第二天发来消息，说看到了他们，那一瞬间，林耀阳窒息般的难受，只想将一切都结束掉，终结。
可最后清嘉还是知道了，知道了他对她感情上的践踏，知道了他卑劣又无用的品性。
这一切他多么希望只是一场虚假的梦，梦醒来时他可以再次看到她笑容灿烂的站在他面前，叫喊着他：“林耀阳，作业是不是又没写？”
“清嘉，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可以吗？”绵弱的声音没有一点底气，与风过到清嘉的耳边。
她意料之中的转身，一步步向他走去，可心绪已不再像过去那般，不是一下重似一下的心跳，不是狂烈的欣喜。
他们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良久都没有说话。
清嘉没什么要跟他说的，如果是刚开始分手那会，她心里有无数无数的话想说想问，但现在都只剩下倦怠，无力说出口，甚至都已经忘记。
所以她在等林耀阳开口，听他会说些什么。
那般高傲无畏的林耀阳，此刻也变得迟钝了，许久他才开口：“清嘉，之前的那些事，实在抱歉。”
这是他俩心中的刺，即使清嘉已经不喜欢他了，可想起来还是会痛。
“有些事道歉是没用的，我最无法接受的是你利用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让我觉得我的暗恋像个笑话。”
她的话揪紧了林耀阳的心脏，他早就无限次后悔自己的决定，他其实也真的喜欢上她了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让一切变得无法挽回……
“不，不是的清嘉，你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笑话，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我不该听欣蕊的话……”他声音有些急切，不知道怎么解释。
清嘉转过视线，盯着自己的鞋尖缓缓说道：“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不被选择了。
小时候有个跟我一样大的小女孩，她长得很可爱，所以很受欢迎。我记得有次一个大姐姐带我们一块玩，她一手提着草莓一手牵着那个小女孩，后来她把草莓都给小女孩了，还是没有牵我，我就这样跟在她们后面跑着跳着，帮大姐姐洗衣服，希望能得到她的注意。
还有一次，一个哥哥喊我们过去给他捶背，我捶的很认真很认真，让我捶哪我就捶哪，小女孩捶的很散漫，嬉嬉闹闹的故意掐他，但这个哥哥一点也不生气，陪着她玩闹。
最后结束的时候，他转过来看着我，我以为他会像夸小女孩那样夸我，可他只说了一句‘你没她讨人喜欢哦？因为你长得没她可爱。’即使那个时候我还小，但也渐渐明白这是个让人难过的话，我低着头笑嘻嘻的不说话，他以为我听不懂。
你知道吗，在来这边之前，班上有人举行了投票，投我跟欣蕊谁去别的班，答案毫不意外的是我，尽管心里有那么一丝期待，但我依然是不被选择的那个。”
林耀阳心里忽然一阵刺痛，她越说的这么平静他就越难受，他被李欣蕊拒绝时也没这么难过。
看着她恬静的面容，毫无波澜的说着这些话，他难以相信她经过了多少内心挣扎才做到现在这样无波无澜。
他知道像他这样长得好看的人从小都受欢迎，却不知道那些长得不好看甚至丑陋的，即使再懂事也会被忽略。
“但我很理解，在其他方面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谁不喜欢更漂亮的呢，是我也会选择欣蕊。我只是有点难过，因为长得不漂亮就要失去这么多东西吗。算了，无所谓了。”
她又转过脸来，眉眼带笑的看着他，平淡的五官此刻却显得异常温和，“曾经李欣蕊对我说过一句话，叫我永远也不要相信一些不可能的事，现在想来，大概是指你接受我的喜欢，是我自己当时太异想天开了。”
“我们的感情就像湍急河流里冲下的泥沙，我再怎么努力抓都抓不住一点，就这样吧林耀阳，我追不动了，这条路我放弃了。”
时间仿佛在他们眼前快速倒退，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初见时的模样，一晃竟然已经是八年前，而清嘉在追林耀阳的这条路上走了八年。八年已经够了，她再念旧也该放下了。
林耀阳瞬间感到无比心慌，闷的让他想哭，他真的做错了，错的让他懊悔，他好像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这个陪伴自己八年青春的人真的要走了。
“我们…还会是朋友吗？”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们之间还有联系。
“嗯，一直都是不是吗。”这是反问句还是肯定句，林耀阳不清楚，他只看到清嘉笑了笑，目光望向远方的树梢，声音平淡而柔和：“林耀阳，我考上研究生了，这次我选择了一个比较远的城市。”
他呼吸一滞，心跳仿佛暂停：“哪里？”
“湘水市汉城。”这次是徐珃所在的城市。
“哦，那，那挺好的，体验体验不同的风土文化……”
“我也觉得。”她恬静的笑容如和煦的春风那样另人愉悦，但林耀阳此刻却闷的慌，她歪过头来，冲他甜甜一笑：“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下次见面可能是暑假，哦也不对，暑假我可能不回来。不管怎样，”
她朝他伸开双臂，第一次那么自然而不带犹豫的主动要求拥抱他：“临走前抱一下吧。”
林耀阳恍然，有点颤抖的伸出双手，清嘉的怀抱一如她人那般温暖柔和，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林耀阳，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还是没办法记恨你，你以后就好好生活吧。”
她鼻尖有点酸涩，很难相信有一天她真的会放下他，她也确实没办法对这个存在自己青春里的人，有其他不好的情绪，走到现在，她也终于看到自己的大道一片光芒清明。
可林耀阳在听到她这句话时一下就哭了，再也忍不住的，带着这几年压抑的情绪哭了。
热烫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清嘉的肩膀上，烫的她呆愣住，他这是，哭了吗？她没想到有一天能亲眼看见林耀阳落泪，为她落泪。
那些年少的爱恋随着时光都散了，化成一个个虚影，有人拼命遗忘，有人奋力追忆。
她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为她自己，为这个不再洒脱的少年。
楼上的徐珃站在阳台上目睹着这一幕，脸上堆着阴霾，他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就是看到他们拥抱心里不爽，毕竟那是清嘉喜欢了这么久的男人，他看到他就格外不高兴！
因此当清嘉收拾好情绪回家时，见徐珃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的遥控器一直在换台，俊脸上大写着不爽二字。
这是怎么了？
目光投向欲上楼的思苒，思苒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哥，你咋啦？”
“没什么。”他声音沉沉，明显就是有什么！
“那你看着一副欠你钱的样子？”她挨着他旁边坐下，他也默默往旁边腾了些位置。
“在阳台上看到一只猴在哭嘴，恼火。”
清嘉皱了眉，猴？哭嘴？这什么跟什么！
等等，阳台上，他不会是看到她跟林耀阳了吧？！
“哥，你是不是看到我跟林耀阳说话了？”
徐珃手指一顿，放下了遥控器，清嘉瞬间明白。
“我跟他没什么的，只是对过去的事做个了断。”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而且，还说人家是猴。
徐珃歪过他那张妖孽的脸，不由分说的抬手伸到她后脑勺处，将她压过来。
“我看到你抱他了。”
清嘉顿悟，原来生气的点在这。
“这，就是跟他做最后的道别。保证以后不会了，以后跟他见面都先经过哥哥怎么样？”
徐珃危险的眯了眼：“你还想跟他见面？”
清嘉哑口无言了，气鼓鼓起来，看着徐珃张合的薄唇，脑子一抽就将他压倒在沙发上，猛亲下去。
“那我跟哥道歉行了吧。”
气喘吁吁间徐珃心情愉悦了：“大声点。”
“我错了行了吧！”
“态度好点。”
“以后不这样了行了吧！！”
见姑娘再逗下去就真的生气了，徐珃适合而止，邪笑着：“啧，什么时候学会强吻了？”
他的手游离在她背上，被她拍落，忽然想起这是在家，立马从他身上起来。
“刚刚，被哥气的。”
“哼，小丫头片子，也吻过几次了，技术一点没长进。”
清嘉一下爆红了脸，跳过去捂住他嘴巴：“你小声点，声音这么大干什么！”
徐珃拉开她的手，声音低沉沙哑：“怕什么，都要嫁给我了，他们也得习惯习惯，总不能还把你当我妹妹看待吧。”
说到结婚，他们的意思是等徐父忙完这一阵子一起来商议，想来差不多也就几个月内的事了。
“那也不行，多难为情，哥脸皮厚，我才不要学你。”
“呵，我脸皮不厚点，干啥不都得你主动。”他忽然想到什么，坏笑着凑近她耳朵，热热的气息让她整个人燥红。
“那个也让你主动吗？”
“……”
“你想主动也不是不可以，我绝对双手绑着不动，任你为所欲为。”
他话里的画面感太刺激，清嘉竟然忍不住被他带着想象了一下，回过神来，羞的满脸通红。
“哥！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得，不说就不说，反正都得做出来。”
“……”清嘉心里一万只河马在暴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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