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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潘府


行尘连忙拉住钟逸阳道:“逸阳兄,等等!这就是昨晚帮忙的绿衫公子。”

        钟逸阳转头看着行尘,大约停顿了那么两秒。

        “那也不能打我呀!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松容兄,你别拉我!”钟逸阳没好气道。

        行尘轻咳了两下,低声道:“这人有九彩绝绸。”

        钟逸阳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手脚却停下了。

        “你说他有九彩绝绸?不会吧!九彩绝绸可是消失已久的上等灵器!竟在这娘娘腔手里?”钟逸阳瞪大了双眼道。

        行尘点点头,又道:“逸阳兄,要不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那绿衫公子有何事?”

        “不,我跟你一起!我要看看那人是什么来头!”钟逸阳道。

        行尘想反正他俩也排在最后,在不在那儿排着也没有差别,便也没说什么。两人便直径走了过去。

        “方才是你打我吗?”钟逸阳打量着那绿衫公子,质问道。

        绿衫公子却并未正眼看钟逸阳:“是又如何?”

        “昨晚多谢兄台相助!”行尘双手抱拳谢道。他已猜出这人是女子,却并未说破。

        “你个娘娘腔敢打我?别以为你有九彩绝绸,我就怕你!我”钟逸还未说完,只听一声清脆的“啪”。他另一边脸竟也被打了一巴掌,留下五道红印。

        绿衫公子却若无其事地对行尘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何况遇没遇见你,昨儿我都是要捉子鼠妖的。你不必向我道谢!”

        钟逸阳连挨了几巴掌,气上心头,欲上前还手,但这回却被行尘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上次行尘没阻止得了钟逸阳莽撞地对秦欧出手,结果惹了一通麻烦。这次他可不会再任其妄为了。

        “逸阳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看在昨晚这位公子帮忙的份上,就算了吧!”行尘劝道。

        钟逸阳挣脱了行尘,整理了一下衣襟。他虽满脸写着不乐意,但终归还是有几分忌惮那人的九彩绝绸,既然这会儿有了台阶下,便也没再说什么。

        行尘见钟逸阳没再冲动行事,松了口气,对绿衫公子道:“在下韩松容,身旁这位是钟逸阳。还未请教兄台怎么称呼?”

        “你就叫我童橙枝吧。”说着绿衫公子又瞥了一眼钟逸阳道:“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儿,谁是娘娘腔!”

        钟逸阳不屑地轻哼一声,心中不爽道:“就你这样还不算娘娘腔,那就没人是了。”

        “不知童公子找我何事?”行尘道。

        “其实也没什么。昨晚我追那子鼠,结果竟又让它给溜了。今日我听闻灵半仙抓了子鼠,便想来看看。不过我对凤阳城也不太了解,到了灵半仙门口才发现还需要请帖才能进去。正巧又看见你在这里排队,就想问问你请帖的事。”童橙枝道。

        “原来如此,不过童兄,实不相瞒!我这请帖也是逸阳兄相赠。”行尘看了眼钟逸阳,又对童橙枝道。

        童橙枝这才正眼看着钟逸阳问道:“你还有请帖吗?我出两倍价!”

        “别说两倍价?二十倍我也不卖!你看我像缺你这点儿钱的人么?”钟逸阳挑眉道。

        “童兄,其实”行尘刚想解释钟逸阳并没多的请帖时,童橙枝却笑道:“行!不卖就不卖!瞧!快轮到你们了。快过去排着吧!”

        行尘回头见方才冗长的队伍已排到了头,心里虽对童橙枝这人略感疑惑,但也未多想便道:“既然如此,那就恕我们先行告辞了!童兄,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那童橙枝一转眼又没了影儿。

        “这人神神秘秘的,肯定不是个好人!那九彩绝绸指不定是他上哪儿偷来的呢!”钟逸阳见绿衫公子一离开,便说道。

        两人转身回走,钟逸阳又对行尘有些埋怨道:“松容兄,方才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法事会就要开始了,这时要是起冲突,岂不耽误了?”行尘道。

        行尘和钟逸阳走到了潘府门口。一个负责检验的家丁,查看了行尘的请帖后笑盈盈道:“少侠,里边儿请!”

        行尘前脚刚跨进门槛,后脚便听见钟逸阳一声惊呼。

        “咦?我的请帖怎么不见了!”钟逸阳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找请帖,却发现哪儿也没有。

        行尘叹了口气,心想之前钟逸阳说自己忘性大,什么都喜欢买两份以防万一。本来他还不太理解,现在想来真是不无道理。

        行尘从门槛处退回,并将手中请帖递给钟逸阳道:“逸阳兄,给!法事会你去吧!我这张请帖也本就是你的。”

        钟逸阳将行尘递请帖的手又推了回去,道:“不,这哪儿能行!我钟逸阳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再收回来。松容兄,你先进去吧!我回凤扬楼找找,可能不小心落在凤扬楼了!”

        他见行尘仍站着不动,又催促道:“快进去吧!松容兄!一定是落在凤扬楼了!我待会儿就来找你。没事儿!”

        行尘在家丁的带领下穿过花团锦簇、山石点缀的内庭院,沿着曲折游廊向法事会专用的厅堂走去。

        行至近处,忽闻有清雅琴声渐入耳中,似是从堂内传出。

        行尘略感疑惑,心想这法事会又不是欢宴怎还有乐师抚琴?他正欲问潘府家丁,那家丁却先开了口,解释道:“少侠,对不住!今日法事会有特别贵宾到访,所以会稍迟一些。我家主人怕怠慢了来宾,特意安排了琴师为大家抚琴解闷。

        “不知那贵宾是何人?”行尘道。

        “少侠!这我就不知道了,小的只负责分内的引客之事。至于我家主人请了哪些贵客,小的也不太清楚。”家丁面露些许难色道。

        “少侠,这琴师是从南洋来的,眼睛虽看不见,人美琴绝,保准儿让您听了流连忘返。嘿嘿少侠可以先吃些糕点茶果,听会儿小曲,我家主人很快就会来的。”那家丁客气地笑道。

        “少侠,请!”家丁将行尘引入厅堂就坐,又恭敬地添好茶水。

        此时已是夜色临空,唯独潘府内一片灯火通明,富丽堂皇。

        堂内各色宾客如云,几乎满座,有的滔滔不绝地高谈阔论着,有的只沉默寡言地端坐着,还有的则一脸惬意地品茶赏曲。

        嘈杂之中,那琴声却丝毫没被淹没。不知为何反而更显突出,时而婉转,时而低柔。一弦一音无不扣人心弦,像是孤凄之人在诉说过往。曲调悲悯,却又沉稳异常,柔中蕴力。行尘有些好奇地望去,只见一名带有白面纱的女子正坐在厅堂左侧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细细撩拨着琴弦。她的眼睛清澄明亮,如若不是只盯着一个地方,几乎看不出这是个双目失明的人。

        那女子指法灵巧,一身渐色蓝绸长裙,左肩绣有三朵不知名的银色小花。让人微感奇怪的是,每一朵银花都正好在同一位置缺了一瓣。指动弦颤间,轻薄面纱也随之微扬,女子精致的面容在细纱半掩下更显玲珑,并透着几分朦胧之美。

        行尘默然听着曲子,他虽对乐理不甚了解,但琴曲却是听过不少。如此凄凉的曲调他还从未听过。

        “曲尽人情,不知这琴师有何悲苦往事?”行尘心道。

        “这调子未免太过哀伤,光听曲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办丧呢。”

        行尘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一回头便看见钟逸阳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他轻笑着摇了摇头,也是,如钟逸阳这般从小锦衣玉食,一帆风顺的富家少爷又怎能领会其中愁苦,与曲共情?

        “逸阳兄找到请帖了?”行尘道。

        “没有,不过正巧那凤扬楼的小二小武在倒卖请帖,我便从他那里买了一张。这才进来了。”钟逸阳道,“看来这凤阳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晚怕是都聚在此处了。这灵半仙还真有两下子,竟捉到了子鼠。子鼠妖可是出了名的狡猾难捕,不知这灵半仙究竟是何人”

        行尘用手指了指东面的白墙。只见那墙上正挂着一幅栩栩如生的人像画。画中人身着灰白相间道袍,鬓角留有长须,年约四十上下,身形健硕,双目直视前方,嘴角微扬,威严中又透着几分平易近人。画的左下角写有一排小字:“赠灵半仙潘威”

        钟逸阳笑道:“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见人把自画像挂在自家厅堂,这灵半仙有够自恋的。”说着他又观摩起画像来,“不过嘛,这画倒也不赖,有几分自大师的工笔,就是用色还差了点”

        行尘注意起堂内主座附近八个空着的上座,又想到昨日所见青木派弟子,心道:“秦欧五人忽然现身凤阳城,绝非闲游。难不成那家丁口中的贵宾便是指青木派?但为何还多了三个位置?且青木派向来自视颇高,瞧不上江湖中的游侠。怎会突然对这灵半仙有了兴趣?”

        他正想着,忽闻一方脸男子跟旁人道:“近来这是怎么了?连凤阳城都出现了妖怪,真是世道不安呐!我们这些个普通老百姓还怎么安生过日子?唉”

        “你可别瞎愁了!咱有灵半仙怕啥?再说咱这凤阳城还算好的呢!今年就出现了两回妖怪,且这两回都没有人伤亡。你可知别地儿的情况严重得多呢!我听说啊,就连江永城都接连发生了恶妖作乱之事,加起来死了好几十条人命呐!”方脸男子身旁一位褐衣男子道。

        “此话当真?江永城不是有安月派镇守么?听闻安月派可是四大派中实力最雄厚的,高手如云,怎会出现此等状况?”方脸男子一脸惊异道。

        “这事儿我还敢乱编么?前些日子我去江永城办事,本想多待几天。结果到地一看情况,想想还是提前回来吧。要是倒霉碰上恶妖丢了命,那可不值当。”说着褐衣男子又朝方脸男子凑近了一些,“你不知道现在安月派已今非昔比,自从五年前掌门楚卫离世后,派内斗争便一直没停过,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早就不是楚掌门在世时的光景了。”

        方脸男子闻言有些困惑道:“派内斗争?楚掌门死后这掌门之位不是直接传给他的独女楚溪月了么?还争什么?再说听闻那楚溪月才貌双全,人道是巾帼不让须眉,自幼就深得江永百姓厚爱。怎会如你说的这么糟?”

        “哪儿有你想得这么简单!楚掌门去世时,那楚溪月才刚满十六。安月这么大的门派,门下千百灵师高手,谁肯真听命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明面上楚溪月是安月派掌门,其实根本没有实权。楚掌门离世后,安月长老吴志尤便以楚溪月年纪尚小为由,协助掌门管理事务为名,掌控了实权,安月大小事都要先经他的同意才行。不仅如此,听闻这两年楚溪月都很少离开明汐宫,也不知是不是被吴长老软禁了。”褐衣男子拍拍方脸男子的肩膀道。

        “不会吧!我不信,那吴长老不是楚老掌门的结义兄弟吗?听闻他对楚老掌门忠心耿耿,为人也相当正派,怎会做这揽权之事?再者就算如此,这是安月派的事你怎这么清楚?”方脸男子有些半信半疑,毕竟那褐衣男子是个四处做买卖的商人,嘴里消息几分真几分假谁也不知道。

        褐衣男子有些不悦,脱口而出道:“那还有假!你爱信不信!不瞒你说,我姑父就在安月派做事,这事也就外人不清楚,派内明眼人谁不知道!”话语刚落,那褐衣男子似乎又觉多说了几句,转言叮嘱道:“不过方才我跟你说的话,你可别往外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行尘闻言一惊,紧握住了双拳。

        “我早该想到的,吴长老怎会如此轻易让溪月当掌门”行尘心道。

        行尘本想怪景蓉对他隐瞒了实情,但此刻他更怪自己怎会愚蠢到相信景蓉所谓“楚溪月已顺利掌管安月派”之类的说辞。或许这也因为是他心里太期盼楚溪月安然才会如此轻易相信。

        “没想到安月派竟也如此勾心斗角,看来这四大派都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还好爹娘英明,没让我入青木派,要是天天呆在这你争我夺的浑水里,我可受不了。”钟逸阳耸耸肩道。

        这时他忽然在人群中看见了那绿衫公子,惊道:“他怎么进来的?莫非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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