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第章 命数
日到中午，家家户户都冒着菜香呢。
赵渡几人来到了秦家，秦九一进门便给秦老太太赔了罪，又将一应的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赵渡知他是一片维护之心，可心暖之余，又觉得这人真的是半点不开窍。
他这一进门就道歉认错的，秦老太太定以为是他在家里教秦九说的这些话，回头又要在心里骂他是个狐媚子的。
秦九道了歉，赵渡也跟着道了歉，恭敬的给秦老太太敬茶。
“娘。”
他喊了一声，将茶举到了秦老太太跟前，可秦老太太却耷拉着眼皮不接，一旁的柳氏就知道站干岸，看热闹，见着如此心里直乐开了花。
“你这茶敬的也太早了些，瞧着外头的大太阳，这不得把茶晒的烫嘴了，还让娘怎么喝啊？”
赵渡就这么举着，微笑着看向秦老太太。
秦老太太一生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主儿，就打她年轻守寡时，也没曾遇到这样没脸没皮的，末了实在没办法，只得接了茶，连喝都没喝一口便放在了一旁。
秦九心疼赵渡，见自家娘接过茶盏，便将赵渡给扶了起来。
秦老太太见了愈发的生气了，她都没叫起来呢，这人倒是自觉，到底是新娶的媳妇，又到了吃饭的时候，她就算再不想见赵渡这张脸，也少不得叫人留下吃饭。
免得传出去了，说她这个做婆婆的不知好歹，欺负人。
大侄子秦风和大侄女秦荷，两人都跟着赵渡上学，且赵渡平日里对他们又好，是以赵渡一来两人便缠着赵渡玩去了。
秦达见了心里很是不悦。
柳氏自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来，冲着孩子们喝道：“见天的就知道玩，如今你三叔好容易回来几天，你们还不拿了功课去请教三叔，也让你们三叔好好教教你们，回头也好中个秀才给我长长脸。”
两个孩子哪里肯听她的，秦风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娘，有先生教我们呢，我才不要去找三叔。”
他家三叔整日里板着一张脸，怪吓人的，说起话来总是用鼻孔看人，他才不喜欢三叔呢，还是二婶好，总是笑嘻嘻的，人也温柔。
赵渡也道：“嫂子，你就放心吧，人的命数乃是天定，若是秀才命便跑不了一个秀才，若是状元榜眼探花的命那也少不了的，不会因为家里有个秀才，家里后辈们皆个个都是秀才的理。”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秦达心眼本就小，听了赵渡这话只暗自度量了起来。
只以为赵渡是在讽刺他只是个秀才命。
又过了一会儿，中午饭便好了。
一大家子人围桌而坐，秦达的身份自不必说，坐在了上首，秦老太太和柳氏轮流着给他夹菜，又说瘦了，读书辛苦之类的话。
赵渡只自己吃自己的，偶尔秦九会给他夹一些他素日里爱吃的菜。
两人或是眉目传情，或是相视一笑，极其默契，又秋波暗送，这样的小动作落在了秦老太太等人的眼里，愈发觉得赵渡不正经。
柳氏咳了两声，“三弟啊，你明儿一早就要走了，东西我已经都替你打点好了，就是银钱少了些，你也别怪我们，谁让你大哥他没本事呢，你二哥如今也成家立业搬出去了。偌大的家里没了进项，可不就得委屈你了。”
秦达没说话，面上却露出了不悦之情。
他在县城里求学，哪样不要银子？平日里的迎来送往，人情交际，岂是他们这些乡下人懂得，要知道跟他相与的那都是秀才，往后的举人，那都是要做官的。
若不趁着现在打点好关系，日后自有用得着的地方，只在饭桌上又当着赵渡的面儿，他不愿提银钱的事儿，没的折了他读书人清高的脸面。
柳氏看了看赵渡，又道：“若是实在不够，却叫你二哥借些，都是一家人，没有不帮的道理，是吧？”
赵渡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声道。
“嫂子这话在理，只如今我们也欠这么些外债，去哪儿弄多余的银钱呢？我原想着若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便来找嫂子借些周转周转呢。”
柳氏顿时不说话了，她倒是有些体己银子放给赵渡打算吃利息的，生怕赵渡给说了出来，只闭口不言，好在赵渡人还算聪明，也没接着往下说，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吃过午饭，赵渡便同秦九一起回家了。
秦达等人一走便去了秦老太太的屋里，“娘，你再想想法子吧，我一个人在县城里多的是用钱的地方，况我又不是拿去乱花的，那都是打点关系用的，等将来我做了举人，当了官那都是用得着的。”
秦老太太见儿子如此，只叹了口气。
秦达急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娘，儿子可就您这一个娘，等来日我做了官，儿子定好好的孝敬您老人家，到时候着八抬大轿亲自来抬您。”
秦老太太无法，只得转身去箱笼里寻了一包银子并一些零钱来。
“这是你大姐的聘礼，一共二十两，还有这些都是娘平日里攒下来的，你都拿去用吧，在外头虽要好好读书，可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娘一生的指望就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秦达忙不迭的接过了钱，道了谢后便出去了。
这头，秦九陪着赵渡慢慢的往后走，午后的日光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暖的，赵渡歪靠在男人的身上，半闭着眼睛任由男人在一旁带路。
“刚才我说的话你也别放心里去，大嫂说那样的话无非是不想自己掏钱，又怕得罪三弟，所以想把我们往前推，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到底是你弟弟我也不会真的不管，任由他去饿肚子的。”
他轻轻的叹了一声。
“只是你这三弟啊，我说句实话你可别跟我生气，小聪明倒是有些，就是心计太深，又不用在正途上，能中个秀才已是不易，想要再往上只怕是难了。只这话我可不能说，回头你们家里人得恨死我了，说不定还以为我见不得旁人好呢。”
秦九“哦”了一声。
赵渡又道：“你也别担心，娘那儿还有些体己钱，就算没有，不还有孙家送来的聘礼钱吗？不会真的饿着你那宝贝三弟的。”
“啊？”
秦九的面上终于有了表情，“可是那是大姐的聘礼钱，全都给了三弟，那大姐回头陪嫁怎么办？总不能太寒酸了，以至于让孙家人笑话。”
赵渡睁开了眼睛，斜睨着他。
“要不要打赌？”
秦九见赵渡如此笃定，便摇了摇头。
“我才不跟你打赌呢，人都叫你神算子，我哪里算得过你去，况且就算赢了，你回头耍赖，一掉眼泪不肯认账，我又有何法子。”
他说的委屈巴巴的，赵渡却笑开了，一下子窜到了他的背上。
“我走不动了。”
秦九抬手勾住了他的脚弯，把人往上送了送，“要我背你回去也行，那今晚”
“不行！”
赵渡忙大声拒绝了，若照这样下去，不出三天他这骨头都要被男人给拆了的，他还如何去学堂上课？
秦九作势就要松手，吓的赵渡赵渡忙勾紧了他的脖子。
“你真是愈发的坏了，竟然敢跟我耍心眼子，仔细今晚我不许你上床。”
秦九咧嘴笑着。
“不会的，你才舍不得呢。”
呵，倒是把他的心思摸的门清了，赵渡心里思量着往后要对付他可得另寻路径了呢。
“你怎知我舍不得的？”
秦九就只傻笑。
“我就是知道。”
到家后，赵渡便又睡了一觉，这一觉一直睡到日落西山，等起来时外头夕阳正好，院子里的秋菊也开了好些，一簇簇的分外的可爱，有几只五彩的蝴蝶在花丛里飞舞着。
一旁的花婆婆坐在轮椅上理着丝线，
柳英则低头做着针线活。
日子无声无息的，这样的静好模样。
赵渡立在廊下，伸了个懒腰，又去屋子倒了杯蜂蜜水润了润嗓子，睡醒后精神到了好了许多。
“秦九呢？”
柳英听到问话声吓了一跳，猛一抬头见赵渡站在光影里，衣衫半垂，长发胡乱披在身后，面上还有着睡觉不老实时留下的印痕，一双美目半梦半醒，竟比那仙人还要动人三分。
以往倒也日日见着赵渡，只觉是美的，不似今日，倒像是开到极盛的花朵，有着动人心魄的美来。
她笑着道：“我瞧着你们也是忒好了些，一睁眼便要问我秦九哥。”
赵渡理了理衣衫，又取了根竹簪子将头发挽了起来。
“我瞧着你这丫头是愈发的伶牙利嘴了起来，等明儿定要给你寻一个厉害的夫婿，到叫你看看还敢如此不？”
柳英自知说不过他，便道。
“秦九哥去山里了，说是前些日子下了几个捕兽夹子，因着忙着成亲的事，好几日没去看了，这会子去瞧瞧呢，还说等凑了些皮毛，等天一冷拿去县城里卖。”
赵渡“哦”了一声，转身正要回去。
忽见杨虎一溜烟的跑了来，小家伙跑的满头是汗，“先生，我爹和我娘叫你去我家一趟呢。”
柳英也喜欢这虎头虎脑的孩子，去房里拿了些果子给他。
赵渡忙穿了衣便去了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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