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第章 端阳节
不知不觉便到了端阳节。
先头挑货郎一事，赵渡还担心了好几日，后面见未有动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每日除了给学生们上课便是去知返林看新房的修建的进度。
因着赵渡行事大方，且又长得花容月貌，大哥秦标对他倒是熟稔了起来，偶尔还开玩笑道：“依着我瞧，弟媳倒是像个监工的地主婆似的，再看看二弟就跟在地主家讨饭的长工一般。”
许是因为先前的伤太重，伤了根本，外表上的伤虽差不多痊愈了，可身子骨却依旧单薄，每每他伸手要帮忙干些杂活的时候，秦九便忙上前来阻止。
劝多了便不高兴了起来，寒着一张脸威胁道：“若是回头累着伤着了，你看我管你不管你？”
赵渡被他认真的样子给逗的咯咯直乐，索性也就撂开了手连一点子活都不沾手了，眼看着过完端阳节便能住进新房子了，他自是乐的高兴。
这一头秦老太太难得的让秦标传了话让秦九两口子过节的时候回家吃饭。
赵渡手上的银子，除掉工钱和盖屋子所费的砖瓦等开销，还剩下不少，于是便又去镇长买了些绿豆糕，雄黄酒，并一些点心，又扯了些花布，打算给大姐秦月和柳英做两身衣裳。
除了这些，他还做了个大人情，每家每户都送了一盒子绿豆糕，不管借钱还是没借钱的都有，只借钱的那些人家另外多了一包点心。
这可是难得的大生意，镇子上卖糕点的老板还特意给赵渡打了八折。
村子里的人见赵渡如此大方，自是赞不绝口。
端阳节是个大日子，一大清早挨家挨户送完礼后，又带了酒和糕点去了老村长家，老村长倒也不推辞，安心的收下了。
“村长爷爷过节好，这点子心意算是孝敬您老人家的，谢谢您对我们的照顾。”
老村长知道他们今儿要回秦家吃饭，便也没留了，又说了些学堂里的事便打发他们二人走了，出了村长家，两人又带了礼去了杨木匠家。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秦九那可是正经拜过师的，节日送礼自是少不了的。
杨木匠的媳妇也是个憨厚老实的，喜的跟什么似的，迎着两人进了屋，又给倒了茶，“我说你们两也太懂事了些，又不是什么大日子，怎的送这么些东西来？再者说了你们小两口才将盖了新房，现又欠了些钱，合该要省着些花，你师傅也不是那等计较的人，只要你们两过的好，比什么都强。”
这些日子杨木匠没接其他家的活，只专心要帮他们两人打家具，说是送给两人乔迁新居的贺礼，赵渡原也是要给算工钱的，奈何杨木匠说什么也不肯要。
末了赵渡笑着道：“如今才是乔迁之喜便送这么大的礼，等回头我们成了亲，师傅您打算送什么啊？莫不是要将家里的传家宝送给我们不成？”
杨木匠自是说不过他，也只得收了工钱，晚上睡觉的时候跟自家婆娘商量着等回头两人成亲了要送份大礼。
两人又在杨木匠家说了好一会儿子话，直到侄儿秦风来叫了，才回了秦家。
因着是过节，家里倒是备了一大桌子菜，刚进院门便闻到了香味，柳英和秦月两人年纪相仿，且性子也差不多，她住在秦家这些日子，两人倒是好的跟亲姐妹似的，一起下地，一起做针线活。
现下两人并柳氏，三人正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
回秦家赵渡自然也不空着手，孩子们自是都盯着点心和零嘴，瞧见吃的便都高兴的跟出了笼的鸟儿似的，一个劲的喊着二婶真好。
秦老太太一早就听闻了赵渡的举动，愈发瞧不上这样大手大脚之人，他耷拉着眼皮坐在八仙桌旁。
“听说你给每一家都发了绿豆糕？”
赵渡只当没瞧见她的脸色，“是的，只因秦九分家时未要家里一针一线，我们能盖的起这房子全靠乡亲们的支持，这点子绿豆糕只是点心意罢了，都是小巧，不值一提的。”
秦老太太心里也清楚分家一事她是理亏，只是家里老三秦达虽是个秀才，可一心都想着读书，都二十好几了也未定下亲事，将来所费只怕也不少，再有便是两个丫头，虽是嫁人不费什么银子，可到底也不能太让人小瞧了，面子上得过得去不是。
况秦九也是个能干的，不过两三年便能翻身了，只如今多了这么个会花钱的媳妇，甭说是三两年了，只怕五六年也未必能还得了这些债。
赵渡知道老人家的心思，不愿在这大过节的日子与她撕破脸，免得秦九夹在中间为难。
“只这一遭，往后不会了。”
秦老太太见他认了错，便也不好在说什么。
最后一道鸡汤端上来后，众人便挨着八仙桌坐下，四凉四热并鸡鸭鱼肉等竟将桌子都摆满了，柳氏在赵渡那得了不少便宜，自然是笑脸相迎，吆喝着道：“都是自家人，别客气了，动筷子吧。”
席间众人的话题离不开赵渡。
老大秦标喝了些酒，便道：“我瞧着弟媳的字写的比老三的好，要我看啊，你还教什么书啊？索性也去考试，说不定咱们家还能多一个秀才出来，这不总比在这山沟里教书来的强些。”
科举这事先头老村长就问过他的意思，赵渡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依着他的才学金榜题名那是一定的，只一旦参加科举后将来免不了要与那些人打交道，那这好容易得来的清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况科考对考生的身份格外的严格些，难保中间不出错。如今依着他的身份那可是半点错都出不得的，倒不如在这村子里教教孩子们还挺好的。
“我答应村长爷爷要在这里教孩子们的，若是能教出一两个天子门生来，我这当师傅的脸上不也是有光？”
午后的日头有些晃眼，柳英和秦月两人在屋子里缝被子。
赵渡将花布送来给她们，“马上快要热了，做两件衣裳好换着穿。”说完又补了一句，“这布料是给你们的，可不许私下里给了旁人，知道吗？”
秦月长这么大就没穿过新衣裳，如今得了新布，眼眶都红了。柳英也是这般，两人都道了谢。
赵渡中午喝了些酒，这会子迷迷糊糊的有了些醉意，便倚在门边跟两人说话。
“大姐，你那夫家的人你可私下里打听过？”
秦月摇了摇头，她性子腼腆，除了干活之外，其余的事皆由着家里做主，家里说那家好，她自是没有异议的。
赵渡揉了揉滚烫的脸。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大姐还是要仔细着些，若是嫁过去后才发现那人不可托付终身，或是吃酒赌钱好吃懒做的饿，岂不是白白耽误了你的一生。”
秦月茫然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男人可生的真好看啊，红唇娇艳欲滴，眼神迷离里透着些许迷糊的可爱，即便穿着粗布麻衣，可还是掩不住他那如花般的容颜。
她不禁感叹世上怎会有这样神仙似的人物，她二弟当真是好福气啊。
“嗳，我晓得了。”
赵渡又同柳英说了两句话，让她在耐烦两日，等房子盖好，再挑个好日子便可以搬进去住了。
出门的时候，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门槛给绊倒了，好在守在门旁的秦九眼明手快将他给扶住了，他的手紧紧的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陪我去新家看看吧。”
他踉踉跄跄的走到了院门处，又耍赖着道：“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秦九怕他闹开了，到时候惹得家里人笑话，忙背着他往外走去，午后的乡村格外的静谧，偶有一两道蝉声响起，男人的步子很稳，赵渡趴在他的肩头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竹林里。
即便是盛暑天里，竹林里也都会有丝丝的凉意，赵渡迷迷瞪瞪的揉了揉眼睛，眼前是一座格外秀巧的四合院，前院已经清出了一片空地。
秦九指着那空地道：“这都是按着你说的，回头做了篱笆围墙，然后便可以在里面种些花花草草的了。”
房屋已经差不多盖好了，就剩下收尾的一些细节。
林中很静，可以听到不远处潺潺的流水声。
赵渡指着屋后道：“你回头从半山上用竹子将那水引到屋子里，这样咱们以后用水也方便些。”
秦九道了是。
后院要小一些，除了茅厕之外便是一间放杂物的房间。
中间用了竹子作为隔断，又种了些驱虫防蛇的花草，这些花草都是秦九上山挖石头的时候特意挖回来的，两人顺着房子四周转了一遍。
“中午吃饭的时候躺了汗，这会子黏黏腻腻的有些难受，我去潭水那洗洗，你要不要一起？”
男人的话音刚落，秦九整个人的身体都紧绷了起来，连眼神都沉了沉，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好。”
刚到了潭水边，赵渡就一个鱼跃跳进了深潭里，潭水很凉，激的他惊呼出了声，跟着水面上便飘起了衣裳，秦九抹了把脸上的凉水，在潭边略站了站也跳进了水里。
潭水清澈，透过波折的光，依稀可以瞧见男人那双又白又长的笔直双腿在水里蹬着，像是一尾人鱼一般泛着诱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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