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大
佩尔给李琼打了个电话，但隐瞒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只告诉李琼公司放年假，她想回家待一段时间。
李琼发出一连串的鼻音：“嗯嗯嗯嗯，你回来吧。什么时候啊？”
“等我把工作交接完吧。”佩尔想，这几天对自己好些，起码等自己脸色能见人了才可以回去，不然什么都不好瞒。
直到深夜1点，佩尔照旧睡不着，她按铃要求护士给她一片安眠药，护士把值班医生叫了过来，询问过情况后，勉勉强强地把药开了给她。
这一天下来共计睡了十几个小时，这是佩尔毕业以来从未有过的。
清晨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原来，充足的睡眠感觉真好。
佩尔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把银行卡上所剩无几的钱刷掉了二分之一。
头不痛，到心痛了。佩尔低着头慢慢地走在大街上，数着人行道上新铺的瓷砖。
“佩佩？”
熟悉的气息让佩尔愣住。是因为多年不见的缘故吗？她居然不认得他的声音了？
佩尔缓缓地抬起头。这是这几年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他。
这个像邻家大哥一般的男生，已经与曾经不同。依然柔和的脸上，覆盖上了一种成熟与刚毅。
“真的是你？！哈哈，没想到这都能遇着，真是有缘。”程梓皓爽朗地笑了声，对着佩尔笑得无比的明媚。
佩尔想说点什么，张口才发现喉咙深处在颤抖，根本无法正常地把音调发出来。
“没想到你穿起职业装来也挺好看的。现在在哪里工作呢？”程梓皓就像遇着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丝毫没有尴尬的表现。
佩尔没有回应。她的这身衣服可是昨天穿到今天了，还跟随她上过救护车，也不知道哪里皱了折了。
“嗯？”程梓皓没有得到佩尔的回应，轻轻地发出一个鼻音，“怎么了？”
佩尔看着脸上毫无波澜笑得温暖的程梓皓，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人家是早已放下了，还是从未拿起过？
可是佩尔根本舍不得拿他怎么样，只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捏了捏拳头，咬了咬牙根，然后像个乖孩子似的，说：“好久没见。”
“是啊，真是好久没见了。你准备去哪里？忙吗？要不找个地方坐坐？”
“呃，我……还要去见一个客户。”话音刚落，佩尔就用捏着的拳头轻轻锤了自己的裤缝线一下。
原来人长大了，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去撒谎。
这半年以来，佩尔为了成交生意，她都分不清自己哪些话真哪些话假。不知不觉间，她也拥有了把假话说得很真的技能。
佩尔在心中默默地唏嘘了一番。
“噢，这样啊。”程梓皓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失望。
“你呢？”佩尔原本想问，怎么最近老见你在街上晃悠，但她努力地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有点事。”
“哦……鸣凤呢？她还好吗？”终于，还是把这话问出口了。
“应该还好吧。我俩分手了。”
“啊？”那……他那天在马路对面接的那个电话又是谁打来的呢？那温柔的表情，就像他曾经看佩尔的那样。
“呵呵，佩佩变了。”
“……”
“如果是以前，佩佩肯定会脱口而出问为什么。”
“……”佩尔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接话。
“其实理由很简单，我想回国发展，她不愿意回来。”程梓皓自顾说开了。
虽然是佩尔主动问起的，但这是寒暄话，也就是没话找话，并不代表她愿意继续听下去。不过他们分手了倒是让佩尔觉得意外。
佩尔故意拿出手机看了看，说：“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赶时间。”
“佩佩！”程梓皓叫住她。
佩尔顿住脚步。
“我们怎么也是老乡吧，大家都在F市的话，可以相互给个照应。你的电话号多少？”
佩尔回头。老乡？原来她在他眼里连朋友都不算……“我号码还是以前那个。”
程梓皓神色尴尬，拿着手机上前两步：“不好意思，去M国之前手机丢了，以前存下的电话几乎都没有了。你还是给我报一下吧。”
佩尔愣了愣，把号码给他报了一次，也不管他是否记下，转身就走了。
有温热的液体从耳际划过，掉在被阳光炙烤过的路面上，瞬间没入其中。
很久很久之前，于可岚就说过，她早就应该放下了，哪怕真的没有男人，也不能总想着他。
可是佩尔在等，在等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什么？依恋他的温暖与温柔？沉浸在那些她带给他的温暖不想出来？也许……都各有一些吧。
可是现在，多年以后相见，并没有佩尔脑内过的那种惊天地泣鬼神。
她无数次想象过自己会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然后他像曾经那样摸着她的头安慰她“不哭不哭”。
然而他们之间竟然成了比普通朋友还要陌生些的人，佩尔甚至觉得，他的温柔有些僵硬，带些虚伪。
去M大之前丢手机？
四五年前的事，他想找她的联系方式，通过谁都可以问到，甚至是一直在他身边的陈鸣凤。想问，用有办法可以问到吧。
佩尔的号码始终没有换过，她始终记得他曾经的号码。他却不记得。
他居然还能如此温柔地说，他四五年前就把她的号码弄丢了。
对于程梓皓，佩尔的内心是矛盾的，越是矛盾，对程梓皓的情感也越发的复杂。
除了丢下她跟陈鸣凤一走了之的事情以外，程梓皓真的没有对不起她什么，他的存在，可以说让佩尔拥有了很多她原本所没有的。
所以佩尔虽不恨他，但始终对他有怨。然后，更多的还有感激与尊重。
拐了个弯之后，佩尔给于可岚发了条微信：可岚，我决定了，我要回家一段时间。
于可岚的电话瞬间打进来。佩尔接起。
“怎么突然之间有决心了？”于可岚问。
“我刚刚看见阿程了……”
“耗子？！”
佩尔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噗地笑了出来。
－－－－－－题外话－－－－－－
阿程：灵灵你给我出来！我有那么渣吗？
作者：（举手）没有。我给你挖的坑我会帮你填回去的。不过填的时候你在外面还是里面我暂时不敢保证。
阿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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