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拖延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听明白了齐纨的打算，马氏这会儿真懵了，儿子没福分，外甥有这个福分也好啊，何况李炎本就是她一手拉拔大的，虽不是儿子，跟儿子也没什么差别了。

        当下喜道：“怀愉娘子有些美意，自然再好不过，只是那何家的小娘子……”马氏想起最近追着李炎的何明珠，面上有些愠恼，也有些无奈，“说来也是缘份，当年三郎身中蛇毒，被太白先生带去西南境求医，途中与何娘子相遇，何娘子那时年纪小，气焰盛，两人拌了几句嘴，三郎过后便忘了，不想何娘子却是耿耿于怀，追着三郎不放，不得已，太白先生才带着他躲到了夷人的寨子里，这才有幸遇到了怀愉娘子，侥幸捡回了性命……”

        话有些偏题了，马氏立刻意识到这一点，连忙打住，又转回正题，继续道：“本以为事情就过去了，谁知这次何娘子进京，被徐皇后召入宫中，恰好三郎受太子邀请，一道入宫给皇后请安，撞了个对眼，三郎倒没认出她来，她却一眼认出了三郎，也不知当年那点拌嘴的恩怨如何演变成少女情怀，她却是非三郎不嫁了。”

        齐纨听出了味道，笑道：“看来夫人并不满意何娘子。”

        马氏叹了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盼着儿子娶个温柔可人识大体的媳妇儿，何娘子虽性子直率，爽朗英气，只是那性子，着实闹腾了点，三郎虽只是我的外甥，我待他的心，却是如天下母亲一般的。”

        “俗话说，各花入各眼，却也要看三郎君的心意。”齐纨仍是笑道，不过她打心里觉得李炎不会对何明珠有好感，李炎那脾性，纯善有之，温和有之，骨子里却有些倔强要强，他随柳太白从文，也沾染了柳太白的几分君子守礼的气息，像何明珠这样气焰盛、又任性的小娘子，恐怕很难入他的眼。

        马氏笑道：“他可烦着呢，如今躲在了一水阁，死活不肯出来。”

        一句话，彻底肯定了齐纨的猜测，既然李炎对何明珠确实无意，那么齐洛娘就又有机会了，齐纨顿时神色轻松起来，不想马氏接着却道：“只是何大将军爱女如命，近来频频到淮阴郡王府上做客。”

        齐纨脸色一沉，她差点忘了，虽然李炎长在英国公府，可他毕竟是淮阴郡王的儿子，这婚事的决定权，捏在那对贱人夫妻手里。

        “无妨，只请夫人给沐公带句话，淮阴郡王的皮，只怕又痒了。”

        不听话的家伙，就该狠揍一顿。

        马氏听了这话想笑，但到底没笑出来，叹气道：“只怕阿郎打不过何大将军。”

        沐重恩是统领了禁军，可架不住何沫是封疆大吏，手中同时握着军政大权，就连圣人也要好生笼络着，沐重恩的拳头，恐怕比不过何沫硬，淮阴郡王有何沫撑腰，哪里还怕沐重恩，真要揍一顿管用，沐重恩早就打上门去了。

        “再大大不过亲娘舅，三郎君的婚事，舅家若不点头，哪怕成了事，也总要受人诟病，何大将军既然爱女如命，想来是不会让女儿的婚事上有瑕疵，被人拿来当闲话，只要沐公那边守住立场，拖上一拖就好了。”齐纨缓缓道。

        何沫的拳头再硬，总硬不过圣人，只要她和圣人之间的谈判，把李炎与齐洛娘的婚事给列为条件，到时候有了圣人的旨意，何沫也无可奈何。

        说实话，凉氏女何曾愁嫁过，要不是凉氏必须有个人质放在盛京，要不是李炎确实是个不错的少年郎，她盼着两人都好好的，齐纨才不会理这茬儿。

        马氏不知她要怎么做，但知道齐纨素来有主意，因此应下了，又说了会儿才起身告辞，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明来意，齐纨也没问，彼此心知肚明，马氏过来，不过是走个过场，做给圣人看的，凉氏要干什么，齐纨早跟沐重恩知会过了，沐重恩自然知道怎么回复圣人。

        圣人很快就知道了凉氏入京，果真是来修好的，连人质……不，联姻的小娘子都带来了，不是凉氏旁支女儿，而是正经的本家嫡出女，可谓是诚意满满，圣人顿时龙心大悦，可惜他年岁大了，正宫之位徐皇后又坐得稳稳的，不然，若能效仿太祖皇帝，迎娶凉氏女为后，那该是多意气风发的一段佳话啊。

        好吧，这事儿，自己不行，儿子顶上也行，只是凉氏正经的嫡出女，做继室肯定不行，只有在老三、老四中选一个，圣人有些犯愁了，就圣人本心来说，他当然更属于李睿这个最得他喜欢的儿子，只是这样一来，对太子的地位却是个威胁，李睿一旦迎娶凉氏女，身价大涨，他的生母在宫中又仅居皇后之下，不论这对母子有心无心，都会对皇后和太子的地位造成极大的冲击。

        此事不可不防。

        再怎么喜爱李睿，圣人也不会因着这份偏心而动摇了国本，于是把目光再放到四皇子身上，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这个儿子连他这当爹的都不大看得上，凉氏女能看得上？本来嘛，堂堂凉氏嫡系女，匹配世家之外的子弟，已经够委屈了，还是个让人瞧不上的，谁肯？

        那么，只能从宗室里挑一个了，圣人把这事交给了祁王爷，让他将尚未婚配、年纪合适的宗室子列个名单出来。祁王爷也是个举内不避亲的，老实不客气的把自己几个孙子，不管嫡庶，甚至连年纪才只有十二岁的重长孙都给列入了名单，不过却偏偏漏了李炎。

        沐重恩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名单，也老实不客气的一状告到了圣人跟前，凭什么祁王爷可以不拿他外甥当亲孙子，他不服，他不替外甥求娶什么凉氏女，但祁王爷一定要给个说法。

        圣人：“……”

        这一家子的恩怨，实在是圣人也难断清，为了安抚沐重恩，圣人只好亲笔把李炎的名字添进了名单里。沐重恩心满意足的走了，回头就用李炎的婚事，圣人表示要亲自安排为理由，跑到淮阴郡王府将淮阴郡王狠揍了一顿，连何沫也有些讪讪的失了颜面。

        就在名单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时，齐纨奉召进了宫。

        为了这次进宫，许沙氏狠下了一番工夫，以世家女的最高标准，将齐纨从里到外给收拾了一遍，直收拾得齐纨脸色发绿，光泡花浴她就泡了足足八大桶，换了谁都脸色发绿。

        不过泡出来的效果，也是令人惊叹的，肤不涂而白，唇不点而朱，青丝漆亮如瀑，行动间自然便带有一股清新之气，非香胜似香，全无半分俗气。

        至于服饰，自然更不用说，虽非隆重的宫装，却比宫装更加华丽庄重，衣料用的是月华罗，料面自带光泽，白日里受日光照耀，会闪烁出一层细细的金芒，夜里得月光照拂，则反射银芒。然而虽有光芒，却不耀眼，而是如珍珠一般圆润内敛。

        这是近些年来新出的一种面料，极受世家追捧，因为月华罗的特性深深的契合了世家底蕴深厚却不张扬的风格，只是月华罗的织造中，因有珍珠粉一味，故而在色泽上有天然的缺陷，最常见的月华罗，多为珍珠白之色，偶有粉、紫之色，其价已是百倍于白，然而最为珍贵的，却是金色，盖因所用的珍珠粉，是极为稀少罕见的金珠之故，所以，金罗无价，世间所传者，无有成衣，仅只少量的绣帕、香囊、鞋面，镶边等。

        齐纨的这件盛装，就是金色月华罗所制，整整一套成衣，包括了裳、裙、帛、束带、鞋面、绣帕、香囊。镶边缀饰用的是亦是十分珍贵的红色奚锦，绣花用的是一种造型十分奇特的禽鸟，这其实是当年大越王朝独有的一种珍禽，早已随着大越王朝的灭亡而灭绝，后来，凉氏将之当成了标识，到现在，已经成了凉氏女谱掌权人独有的标记，除了凉氏自己人，外人是不会懂的。

        一头青丝也绾了起，四剑婢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给弄好，要配上这身隆装，发型自然也要庄重大气，像环髻、螺髻这种未及笄的小娘子梳的发髻自然不合适，四剑婢给弄的这个发型，叫做百鸟朝凤髻，正中高顶假发制成的高髻，左右四个小髻象征百鸟，一大八小共九枝为一整套的镶红宝金凤钗将这个发型妆点得高洁华贵。

        就是有点重。

        齐纨小小的抱怨当然不影响大局，总之许沙氏等人对她这一身装扮满意得很，本来还担心齐纨年纪小，撑不起这么一套盛装，但是真装扮上了，才发现完全不用担心。

        她本就身材高挑，虽未及笄，但身量已十分接近成年女子，甚至有些天生身量小的女子成年了还不如她高，再加上常年练剑练气，齐纨的身体不但有着女子独有的柔软，却也不失矫健英姿，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不管什么样式的衣裳，在她身上都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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