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最后的裔民
“有有有！客官您稍等！”掌柜的回答道，不一会儿便叫小二端来了一碗姜汤。
“给我就行。”凌寒在门口接过小二的盘子，然后走进门放在了那圆桌上。
“汤来了，喝吧。”凌寒说完便坐在了顾岚对面那把椅子上。
顾岚端起碗，轻轻放在了嘴边，然后将那热汤缓缓饮尽。
“好些了吗？”凌寒随后问道。
“就是药也没有这么快见效吧。”顾岚苦笑一声说道。
“那倒是。”
“不会是看到了那古城遗址，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吧。”凌寒突然问道。
“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当时你都没什么反应我就更不知道了。”顾岚轻笑一声答道。
“这倒也是。”
“行了行了我没什么大事，你也回房间去吧，我要洗澡了。”说完顾岚便把凌寒推出了房门。
“那你自己多注意点啊！”凌寒站在门外喊道，在听到顾岚满口答应后才放下心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就是感觉浑身不舒服呢？”洗完澡的顾岚揉着额头慢慢走向卧床，此刻她有些头发昏，特别困特别想休息，但是一倒在床上后脑袋里又一阵一阵地痛，然后很难完全入睡。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终于睡着了，而顾岚也是自然受到了噩梦的光顾。
她梦中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城里，她以为是惠州城但是不是，而且她是孤身一人，凌寒并没有在身边。
她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只能漫无目的地往前行走，周围的人应该是看得见她的但是她自己感觉却跟个透明的人一样，她尝试去跟身边的人说话，但是没人听她的招呼。
“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梦境中的顾岚在心里默念道。
紧接着人群却出现了骚动，一伙身穿着铠甲的像是士兵模样的人从对面街道上冲了过来，这些人脸上一脸吓破了胆的恐惧之色，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
“敌人打过来了！他们要来了。”其中一个士兵边跑边说道。
“他们要放火烧死我们！”另一个士兵喊道。
随即顾岚便看见街道上开始慌乱起来，人们开始四散奔逃，尽管他们口中所说的这个敌人甚至都还没出现，人们就已经慌不择路地开始逃命了？
“放火？敌人？难道是打仗了吗？”顾岚疑惑道，然而仅仅几秒钟后，远处便传来了喊杀声，似乎是一大群人杀进了城里面而且正在朝这边赶来。
然后一股刺鼻的浓烟味道传来，这绝对是哪里已经失火了，并且火势还不小，紧接着顾岚上空便出现了无数落下的火箭，这些箭头燃烧着的弓箭一经射中周围的木屋，火势便是迅速蔓延开来。
“真的在打仗吗？”顾岚此时终于也是有些恐惧了起来，那喊杀声越来越近，她也是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
“救命啊！”顾岚看着周围逃命的人群不断有中箭倒下的，哭喊声，嘶吼声此起彼伏，本来就不宽的街道已经被不少尸体给填满了。
就在这时，从旁边巷子里突然杀出一群拿着刀剑的士兵，他们冲着逃跑的人群就是一阵乱砍。
顾岚又只得跟着人群换个方向继续跑，但是后面的追兵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满天飞来的火箭，将顾岚这一群人完全包围在了一圈火墙之中。
“救命啊！”被火势驱赶的人不断往中间挤去，那种求生欲跟绝望感交织在一起的哭喊声震慑着梦中的顾岚，火势越来越猛，不断有周边的人被大火吞噬，然后逐渐被那高温所溶解，此时所有退路都被封死，连顾岚自己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大火朝自己扑来。
“啊！”顾岚大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此刻她浑身已经被汗浸湿，但是身体却反常地感觉到非常的冷，迟疑了几秒钟后顾岚缓过了神，然后赶紧把身旁的被子抓的更紧了。
“只是做梦吗？”顾岚看了看安然无恙的房间，窗外万籁俱寂，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安详得很。
“怎么感觉跟托梦似的，难不成刚刚梦中就是那个城里面的人在毁灭前所经历的事？”顾岚捂住胸口，大口地喘着气试图平复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顾岚终于缓和了下来，然后倒下身去，这又才再次睡着。
翌日，顾岚醒的非常早，甚至凌寒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吃早饭了，等到凌寒起床去叫她的时候，却发现顾岚已经坐在桌子上吃起东西了。
“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啊？”凌寒很是诧异地问道。
“没睡好，起得早！”顾岚随口答道。
“这样啊，就是要没睡好……没睡好？”凌寒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道。
“做噩梦了，所以没睡好。”顾岚手枕着下巴，一脸不开心地说道。
“不会真的是被鬼上身了吧？”凌寒赶紧伸手摸了摸顾岚的额头，随即一股灵力从掌心流出，随即进入了顾岚体内。
“你干嘛啊？”顾岚面对凌寒突如其来动作，下意识地抓住了凌寒的手腕。
“帮你看看有没有被鬼上身啊。”凌寒回答道。
“你来真的啊！赶快把手给我拿掉。”顾岚拉扯着凌寒的手说道。
“你别动，稍等一下。”凌寒感受着那股灵气的反应，半晌后确认顾岚没事了才将灵气抽出。
“确定了是真没事。”凌寒收回手掌说道。
“我就是梦到了你说的那场大火，把那个城池烧毁的那场大火！”
“不会吧，真是这么一场大火啊。”
“我就看见很多人在跑啊跑的，还有好多士兵冲过来杀人。”顾岚用手比划着说道。
“打仗吗？那咱们得找个人问问清楚，那座城里一定发生过什么大事。”凌寒思索着说道。
随即二人便出了旅店四处转悠，在逛了几圈后，一个卖包子的老人引起了他俩的注意，因为老人似乎在跟一群小孩子说着什么故事。
凌寒听出了大火，天涯城这几个字，似乎跟顾岚的梦境有关，于是凌寒便走上前去，买了一笼包子。
“老先生，你刚刚说的那个故事，能给我讲一讲吗？”凌寒把一锭白银递给老头后说道。
“买个包子不至于给这么多钱吧，我这一时半会儿找不开。”老人攥着银子对凌寒说道。
“老先生不用找我钱了，只需要给我们说说那故事，这多余的钱就当买故事了。”
“算了吧，没什么故事讲的，这钱我还是找给你算了。”老人一边回话一边翻箱倒柜地翻找铜钱。
“我朋友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城中大火，百姓们四散奔逃，追兵喊杀声不绝于耳，我想这绝对不是偶然，在几十年前或者更久远一些的时候，在这附近，或者说之前我们路过的那片古城遗址上，发生过一件大事，一件惨绝人寰的屠城大事。”见老人依旧如此固执，凌寒索性把顾岚的经历讲了出来。
果然，那老人一听到凌寒这么说，瞬间愣住了，翻找的手也停了下了，他缓缓抬起头，用一种哀伤中带有怨恨的眼神看向凌寒，盯着凌寒看了十几秒种之后，他那颤抖的嘴唇说道：“你们去过那个地方了？”
见到老人突然露出这般神情，顾岚赶紧解释道：“我们只是恰好路过那里，然后我晚上就做噩梦了。”
“进来吧，有些话我不想让外人听到。”老人说完便转身回了内房。
凌寒跟顾岚互相看了一眼，随即也是很这老人进了房子。
“别忘了把外面门给关上。”走在前面的老人又叮嘱一声道。
随后在内房里，三人坐在一个旧桌子上，光线有些昏暗，老人点上了一个煤油灯，然后开始跟他二人讲起那曾经的故事。
“老先生，跟我们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吧。”凌寒对那老人问道。
“其实这位姑娘的梦里已经表现的八九不离十了。”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当时的情况就是如此，敌军入城烧杀抢掠，死尸遍地，血染长街。”
“果然是战争，但是是哪一方的军队打进了城呢？临安国国力这么强大，周边的小国胆子对我们的城池动手吧？”凌寒继续追问道。
“确实不是别国对临安国动手，而是临安国对别国动手。”老人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什么？老先生你是说那座城池是别的国家，但是被临安国的军队给灭了？”顾岚惊讶地问道。
“是啊，也可以说是你们把我们给灭了，哈哈哈。”老人说完突然开始发笑，那笑声中既带着无奈又有一丝不甘。
“老先生此话何意，莫非…………”凌寒瞪大了眼睛说道：“老先生你不是临安国人？”
“呵呵，我是又不是，宗族国已被灭，我如今苟活在这山野之中也已经有数十载，身边都是临安国的子民，说我不是临安国人似乎又显得太生分了些。”
凌寒此时已经明白了大致的情况，眼前这位老者，百分之百就是当年那座城池里的居民，而那座城，在几十年前是不属于临安国的，但是被临安国用武力给征服了，可能也不算征服，因为这座城已经被摧毁，什么也不剩了，而那场焚烬全城的大火，十有八九就是曾经那支出征的临安国军队放的。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莫过于此了吧。”凌寒在心里默念道，这国与国之间征伐的事他不太好去做评价，但是这放火屠城一事实在是太泯灭人性了，哪怕是从开战的目的来说，出征不就是为了占有对方的土地和百姓吗？结果在战死那么多士兵后拿平民泄愤，一把火一烧什么都没有了，那费这么大功夫攻城的意义何在？
“七十年了，整整七十年了，我连给父母祭奠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偶尔趁着天黑跑到那块遗迹上去四处看看，然后坐在那破墙底下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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