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姑嫂
营地外很远的方向，是繁华盛都长安城。KaNsHu58.cOM （ . ）身处于城外，城市中点点的光芒在此处看之不见，入耳的仅有树林中响起的阵阵不知名的虫子鸣叫声。即便如此，她仍就那样怔怔地看着长安城所在的方向，睁着无神的眼睛，安安静静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黑夜的降临，孙道带着人回到自己的小营地时，吃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凭栏处，孙道的踪迹从黑夜中划过的那一刻，少女眼角的一滴水珠无声地落下，犹如珍珠，飞快地划过脸颊落在地上，了无痕迹。下一秒，她恢复了正常。
有些伤痛不可以被他人看去，包括最亲近的人。
马儿在近处停下，先下马的女孩依旧默不作声，后下马的孙道目光在妹妹与女朋友之间游弋。
“你们俩做饭？”两人相视着没动静，孙道不免打趣道。
传说中女孩半天就可以发展为姐妹，眼前的这两人没有利益冲突，应该能够相处得很好。故孙道打算让贤，给两人一个独自相处的机会。
“你想我毒死川儿妹妹啊”四目相对仅是片刻之间的事，少女作为年长者，作为姐姐，主动上前拉住女孩有些凉的小手。话说到最后，示威性地瞪了孙道一眼“你是想偷懒吧！”
“我会”淡漠清凉的嗓音响起，女孩将手缓缓而又坚决地抽出来。向前走几步停下，回头“你可以帮忙打下手”
一连串的动作，接着是女孩干脆又肯定的语气，少女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孙道则是装做没有看到，虽然他一脸忍笑。
女孩在等着，直到少女安静地摊了摊手“孩子总是最肆无忌惮的一种人”，说完跟了上去。
下马威啊，小丫头是在为喔报复她不守“妇道”吗？还是发泄积攒的委屈情绪？
孙道不明了，也不愿随意牵扯进去。
无它，对于这些关系他一窍不通，遑论实际经验……
简易的厨房内，装乖巧的少女与装成熟的女孩对着一系列认识不认识的厨具配料发呆。
没错，这里的东西基本上全部是孙道根据自己要求定制的。也就是说，有少女认识的，有女孩认识的；同样，有她们各自不认识的。
孙道并非故意，不过，算作祸福两相依，不为过。
“川儿，咱们合作吧”少女抿着嘴笑着对女孩说道“这里面有些玩意儿姐姐不知道怎么用”
言下之意，有些玩意她懂得如何运用，懂得作何用。
“你主厨？”女孩瞥了她一眼。
“我只擅长烤鱼”少女无辜地眨眨眼，坚决不心虚。
“君子远庖厨，你是想哥哥一直为你下厨吗”女孩望着她，质问道。
当初孙道要他学习两手厨艺，用讨好少女的名义，女孩并没有明确表态。她默不作声地等到了今天，突然发难。
“他会很愿意的”少女忽地展颜一笑，随后两目光转向外面喂马的少年，喃喃道“他必须这样做，我只要享受就好”
“我不懂，但我知道，大唐没有一个男人天天给妻子下厨的”女孩不明白，却毫不动摇，坚持己见。
“你见过男女皆将成亲和离当做家常便饭的？你见过人类利用工具飞上天空的？你见过女人露出大片肌肤走在大街上的？”少女收回目光，平静地望着女孩“你没有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它存在，也不代表合理”女孩仰起小脸与少女对视，理智而坚决。
“他离经叛道的行为你就认同，就合理？”
话题进行到这个地步，临川没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然少女的态度已经悄然变化。
“我相信哥哥”女孩口中，一个万能理由脱口而出。
牵扯到帮亲帮理之事，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许的主观臆断在里面。不是这件事，就是那件事；不是这个人，就是那个人；不是年轻时，就是年老时。一辈子的大义凛然，那是谎话与笑话；譬如，孔子。
他身边能有这样的丫头，不错啊。只这点，就不枉此行了。
心思外一转，少女边往女孩身后的锅那边走，边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既然你相信他，那他能够天天为我下厨，能够心甘情愿的为我下厨，就有他的理由，有他这样做的目的，你为什么要主观判断，改变这些呢？”
故意营造出来一个气势压迫的假象，这架势，少女似乎是想要借此一举攻下这三无小姑子。
女孩侧过身子，不欲与她正面交锋“哥哥喜不喜欢是他的事，身为妹妹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躲在厨房里斗斗就好，闹开来哥哥会难堪的。女孩如是想。或许不仅如此，女孩不愿再细想。
“这个理由不错，姐姐很满意”拿起锅柄少女回首抿嘴勾唇一笑，十足小女孩的调皮样子“不要像你哥哥那样，严格要求理就是理亲就是亲的，分得很清就没有味道了。人与人之间没有感情，这个世界要怎么才能有趣？对吧？”
认的懂事妹妹不迁就他、不讨好他，不围着他转，并且能保持自我、独～立思考，真是他的福气。
“哥哥那是一种追求，是理想！”女孩声音加重了些，提高了些，有了些起伏与波动。
这位名义枪的嫂子态度转换得太快，一时间没能转过来的女孩显得有些无措，可还知道维护自己的哥哥。
“好好好，是理想，是追求”少女无奈之余忍着笑“可理想也不能严重脱离现实不是，他身边的十佳好妹妹也不能不宠着不是”
“我不需要哥哥宠着！”这番说话之时，女孩紧紧拧着双眉说得非常认真，浓浓的自信意味已经蕴含在其中。
“可人总有累的一天呐，软弱无力的时候没有能补充营养的地方，会很孤独的”
这话用在女孩身上隐约有些不妥当，少女却没意识到一般。至于女孩，更不可能在意这些的细节。
“这不是嫂子应该尽的责任吗”语调微冷，没意识到其中不妥的女孩，把话题扯了回来。
另类程度上的南辕北辙，在她的脑海中，少女是故意转移话题的。
“你说的没错，是嫂子该做的”嗓音陡然间越来越轻，甚至到了微不可闻的程度。女孩将目光从她聚集的那一处收回来，看见的是她手指紧紧搅在一起，逐渐地拧得发白；从她那望向哥哥的侧脸看，她有些微微的失神。
仿佛就是在她再次注目与哥哥的那一刻，天地重的时间与空间全部凝固了起来。虫声慢慢地慢慢地消失，一切都在远离她的世界。
不知保持着这姿态过了多长时候，女孩才听见她喃喃的说道“关键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留在他身边多久啊”
“什么意思？”女孩紧皱着眉头，有些听不懂这话，一与她联系到一块便不自觉感到别扭。
女孩没意识到，自己的清凉嗓音使得少女猛地回过神。
若无其事地将由于情绪失控而有些失神的视线重新凝聚起来，而后少女装作无奈地耸耸肩，无所谓地随便解释一下“就是我没办法在他身边很长时间啊，我的身份他没跟你说？”
这种事当然不能到处随便说，于是，在一瞬之间，少女又一次把握住话语的主动权。
见她微点点头，少女笑道“能留在他身边，我一直在他耳边碎碎念，他负责听就好。无关我说什么，或者哪些是要说的重点，只追求彼此在身边的感觉……这种普通的平凡人生活，我也渴望啊”原本是想着隐藏、装饰得像些，但一下子没控制住，掉进自己描绘的小日子幻想里的少女，趴在桌面上痴痴的笑“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互相陪着彼此一起老去，一起去往另一个存在不存在的世界，多么美好的未来啊……”沉浸在想象世界中，少女的两只眼睛愈发明亮，闪着满满期待，天边的星星一样。然而下一刻，那光芒瞬间变得暗淡下去，没有了光泽“可现在的我不能，他更不能；甚至不能喜欢，不能逃脱”
很久之前就有人告诉她，等价交换是世界的基本法则。她要得到，就必须要先付出。而付出过后，能否得到还是两说。
现在的她与他，就是在付出。付出的结果在哪里，能否得到想要的，也许神会知道吧。
沉默一阵子“期限呢？你一辈子没时间，哥哥要等你一辈子？”
少女心头一惊，其后不动声色地说道“他可以一个人等，也可以有人陪着他一起等”
漆黑的眼眸转了几转，某些心思就转上了少女的心头。
“正好，我给哥哥找了个替代品”
“汝南？”嘴唇翘起来，勾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少女似笑非笑。
明确表达出来心意的，迄今为止仅有这一位了。对此少女虽说有些吃味，但同时也是有些满意的。毕竟是自己看上的男人嘛，抛开竞争对手的威胁不谈，有没有志同道合的人很能说明问题的。
“嗯”
“她能照顾他？恐怕是他照顾他吧？”这是唯一令少女不满意的地方了。
“有动力，有牵挂”女孩借用她刚才使用的理由来堵住她。
没错，堵住她。女孩告诉她这一事实，是通知，不是商量。
“这样也好，有个需要呵护的人把他绑在这里，他就不会整天在心里念叨着回归到原来的生活了”仔细一想，少女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赞同了她的说法。
以往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各种吃醋、各种嫉妒，外加各种担心，这时候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不单单如此，此刻她的神态，看起来亦是那么的认真，完全找不到开玩笑、说反话的痕迹。
如若孙道听去，无疑这是一个十分怪异的现象。而此时在女孩眼中，俨然就是这位嫂子很有自知之明了。因为这，她对少女的印象稍稍提升了些。
能为哥哥的未来着想，勉勉强强认她半个嫂子也不错。她默默的想。
帐～篷之外，一无所知的孙道，正在给劳累一天的马儿清洗着鬃毛，顺便不急不躁地等着那顿迟到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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