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别离
午夜的天地间一片寂静。ksany8uncsu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一丝丝凉风吹拂而过，驱赶着白日里的温热，却无法赶走小小营地里氤氲不散的沉闷。
时间悄然无息地流去，时刻表爬过了午夜，悄悄慢慢地到了凌晨时分，孙道从自己单独的帐～篷里走了出来。夸张地揉了揉额头、眼眶，而后神清气爽地在原地伸了个懒腰，做了两个伸展运动。
昨夜里，果不其然成为“好朋友”的姑嫂同寝，孙道一如既往地一个人。
是的，一如既往的一个人。今天他在凌晨时分天还未完全透亮的时候，就爬起来。睡不着，心中有事，做噩梦，被憋醒，哪怕是欣赏朝阳初生，随便哪个理由，能扯上关系就好。
于是，他就在树林一边的小山坡上，“偶然而又忽然”地看见她的身影。
不知何时开始，她着装坐在那里，独自一人。
“睡不着？看日出？”孙道自然而然地溜达过去，如往常一般。
“等你”淡淡答道，她侧过脸微仰着脑袋，直视着他的眼睛，直视着他的内心。
被一眼看破，孙道索性不装了“要走了？”他坐在她身边。
不丢人。
正如他早起一样，她明白他、了解他，才留下来，留下来等他。
“恩，不能再耽搁了，他们等不及”少女揉了揉双腿，随后站起身来，伸出手给他“陪我走走，就当送送我了”
“我还欠你一句话”刚坐下的孙道，说着仍搭上她的手站起。
这世界缺了谁都照样转，耽搁与否始终两说。
如若是往常，自己肯定会这样逗她了吧？孙道陪着她慢慢走，心里面默默的想。
“已经收到了，你别想着一毛钱玩儿两回”少女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当如何鄙视还得如何鄙视，不因为即将离别就纵容他。
“有种办法是不需要钱随便玩的，要试试吗？”
“结婚？”背着手的少女跳到孙道前面，面对面歪着头望着他，似笑非笑。
“这主意应该不错”孙道深吸一口气，耸了耸肩，作镇定状。
说的这话没经过大脑，孙道已准备好她的狂轰滥炸了。
“好啊，七姑八婆，媒人聘礼，八抬大轿，这些你准备好了吗？”少女娇憨掰着手指一本正经的一一数着，孙道则是淡淡的笑“准备好的东西不够换回崔家的嫡系小娘子的，你帮忙想想办法吧”
女孩家的胳膊肘总是往外拐，显然，孙道是让她自己从内部突破。
祸起萧墙，是一出不错的剧本啊。一瞬间，少女胡思乱想了一秒，面上却是给他一个真挚的白眼与热烈的鄙视“怎么帮你？帮你写一首《送别》让你慢走吗？”
“不是写给你自己的吗？”孙道夸张而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去往郑州的半路，就听见有人唱长亭送别。那时候我们没见面，你不是写你自己还会写给谁？郑云？”
“做铺垫啊，我可没那么矫情，《海棠酒满》都唱出来了”少女背着手，在草地上蹦蹦跳跳地走着“被逼急了就把自己贴上，你是不是傻啊？”
“我用一条命来拼，那些穿鞋的才能不敢乱来。作为被宠坏的小孩，李泰的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强。他受到了侮辱，心中想要报复又不敢，不能，心里面会极为难受。这样心里一直有一只野兽在不停的抓自己挠自己，偏偏不能解脱，到最后他能的无非是自我毁灭，或者自我改变”孙道说着话，原本淡淡的眼神之中却有一丝冷芒一闪而过。真的很快，转瞬就消失掉，他变回了刚才那个淡然无波的样子。
听到孙道的话，少女心中的腹诽忍不住吐露出来“太狠了吧，那小屁孩只是被宠坏了而已，不是没救了的”
“等到他说出杀子传弟的时候就晚了，看到他为了争夺不属于他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比他父亲还恨，你不觉得头皮发麻吗？”
“但历史上已经发生了啊”当初那恐惧的后怕几乎是瞬间地再次侵袭她的全身，少女的情绪忽地有些激动“你用命来拼，或许都比不过李世民帝王心术的舐犊之情！也许，在他看来你就是一个笑话，白费功夫！”
“有可能”感受到少女激动情绪下那认真且富含压迫感的浓浓担忧，孙道依旧淡淡一笑“到那时候我只能安慰自己，‘错不在我，我问心无愧’了”
“宁可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式的奸雄孙道不够资格，“宁可天下人负我，休叫我负天下人”式的英雄孙道亦不够资格。一句话，孙道拼的的确是自己的命，但他要拿到相应的报酬。比如，他是问心无愧不假，同时李泰也永远没了成功问鼎的机会，李世民追悔莫及，不是吗？
“我管你是不是问心无愧，我把你弄到这里来，不是让你把小命丢在这里的……”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平复了心境少女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看着他的目光逐渐迷离，嗓音轻柔无比，犹如酣眠中的孩童梦呓一般“……不要死啊”
“万一不小心挂了呢？李世民要想我死，想李世民要我死，很容易”
“那我就用整个世界为你陪葬，够吗？”
少女只是静静地呓语着，丝毫没有将自己所说的话当成一回事；哪怕它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多么的荒唐可笑，也当做玩笑一样。
听见少女的梦话，孙道微微笑了起来“终究是你比我疯狂啊”
“那，如果失去生命的人是我呢？”无知无觉，少女挽着他的胳膊，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变为若有若无的苦笑，眼眸中闪动着淡淡的俏皮笑容。
“我去陪你吧，这不是我们的世界，我一个人在，恐怕会很无聊”
不知其中几分真假，感受到他身体动作有一瞬间僵硬的少女嘟囔道“太小家子气了吧，小说里都是天下人为之陪葬的结局好吧”
“他们是大侠，我是手无缚鸡之力，两者根本不在同一个平面，要怎么比？”
那种时候，是迁怒他人怨恨整个天下，还是手诛罪魁祸首或者其他，现在，谁也不知道。孙道不愿意去想象，因为，恐怖的不仅仅如此。
“我勉为其难的满意一回吧”少女闷头走着，像是在为他找借口“其实，要那么多人陪葬也没用，只是白白拉仇恨……烦了烦了！”少女呸呸几口，瞪大眼睛“小年轻的就整天把死啊活的挂在嘴边，会被老头老太太们骂的，咱们讲讲……讲讲冰糖葫芦！冰糖葫芦是我搞出来送给你们的，你让李世民找个时间昭告天下，至少也把我记载到历史里面，名留青史！”
“唐代没有吗？”孙道表示怀疑。
古代除却儒家经典外，其他方面的经典奇缺，乃至有些区域到了出现一本书就是经典的地步。零食这方面，历史书里更不可能有记载；孙道不清楚，理所当然。
“宋代才有的好不好”少女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毫不掩饰。
“你总是记着没用的东西，那些老家伙才抵制让你评上副教授”
“那你要不要啊～～”少女拉长了声音，恨恨地撞他一下。
于文华传承和民族发展历程上来看，这种观念当然说不上就是错的。那个时候，关于五千年的历史有许多还没能弄清楚弄明白，她就放着主流、重点不努力，反而坚持着“着重于挖掘、研究底层大众的生活”的论调，被指责轰炸得苦不堪言，着实不能一味的怪别人。
“已经给了，你还能要回去？”孙道是无所谓，不过不妨碍他接下这鸡肋，被动的。
他这态度，气得少女牙痒痒，抓住它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要回去……我叫你要回去！我叫你要回去！我给你的东西是不是都可以要回来啊……”
孙道不说话，一边后退，一边坚决的摇头，表示否认。
俩人一路走走再加上追追打打，天色已经在无声无息间从灰蒙蒙中亮了起来。
走出树林到了官道上，少女在清凉的微风中舒展了一下筋骨，尽情放松了一下。
作为大唐的首都，长安城里要早早出发赶路的人不少，故管道上显出几道车辙的痕迹也不奇怪。
“你再跑我就生气了！”见他站在较远处躲着，少女口中恶狠狠地放着话，脸上的笑容中，却无丁点儿的狠劲。
孙道点点头走近之时，她慢慢收敛了笑容“你不能再送了，临川那丫头还在睡呢……没有安全感的孩子，醒来发现一个人都不在，她会害怕的……”
“嗯”孙道站在官道的正中央，这回应该是赞同的点点头。
召来的马车被慢慢牵过来，转头看见他站在路上，少女哭笑不得“你站在路中间我怎么走？”
“让我看你离开？”孙道猛地一抬头，黑瞳中异光直射她的双眼。
少女身体一颤，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其后低下头“你不能总让我看着你离开吧”
“一起转身吧”
要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自己视野，孙道会觉得不舒服，不舒服的感觉到了极点。
少女愣了一愣“好啊”说着，便首先转过身去。无犹豫不决，孙道旋即跟着动作，转身之后就大步走向来时的路。少女则是在听见脚步声后悄悄转回身来，看着他步伐迅速，看着他头也不回，看着他身形孤独。待到他的身影走进了树林不在了视线当中，少女方才转身，快速进入马车。
马车外，早已准备好的少女父亲，果断地挥舞了马鞭。
马蹄声响起、少女的身影不再，树林里孙道方才重新迈出脚，去往仅有临川在安睡的小营地……
小而静的营地，在少女方才偷偷且轻轻起身时，与少女同眠的女孩极其敏锐地醒了。保持着轻轻的平稳呼吸，女孩闭着眼，装作依旧酣睡的样子。许久许久，待到少女悄悄穿戴整齐掀开门帘出去，女孩才缓缓睁开眼睛。
安安静静地，灰暗的环境里她躺在床铺上，注意着周围的声响，一定会存在的声响。
或许称得上是一段时光，或许仅是刹那，女孩仿佛能够听见不远处的对话。是的，的确确存在，女孩听不清楚。
只听着声音，直到听见说话的声响逐步远去，慢慢地消失不闻，女孩爬起来。点灯，扫视一圈后，女孩一张精致而又冷漠的小脸上，两弯黛眉蹙起，双眸一眨不眨地盯在角落里。
无它，女孩发现，帐～篷里仅有的几件她的东西，已经不在。
她应该是走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她硬塞给自己的所谓见面礼物，女孩粉色唇瓣微微张开，深深吐出一口暖暖的气息。穿戴衣物，出门，她走向他的专属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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