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公爵夫人

“我是个混血的布伦特人，您应该看得出来，鄙人叫费恩·温斯顿。”以撒补充了一句。

        “您好，额……温斯顿爵士。”艾瑞雅有些迷茫地看了眼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他的话让她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从卡彻传回来的消息看，那里简直就是一个野蛮至极的混乱地区，罪恶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没人会指望一个靠走私和贩运军械的地方有多安全，当然那里的领主也肯定不是一个善良的家伙，这种恶劣地方的残暴领主应该跟‘英明’两个字扯不上边吧？

        “这位是伊芙琳·瓦尔兰德。”

        以撒微笑着让身边的美丽女人站起来向公爵夫人行了一礼，娇媚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一闪而过的狡黠，如果让公爵夫人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地狱军团督军，估计能把她活活吓死。

        “您好，公爵夫人。”

        “很高兴认识你，伊芙琳小姐，欢迎来到圣帕拉梅拉。”公爵夫人虽然看上去有些大大咧咧，但在经过初步接触以后，对两人观感都还可以，所以也就慢慢熟络了起来。

        “……铁炉堡有一口巨大的坩埚，就建立在黑铁山脉内部，从底层的岩浆中汲取纯粹的火焰精华，锻造出来的武器和防具都比普通锻造要强出许多，当然，那群整天喊着‘石头在上’的家伙确实很排外，这造成了市面上流通的矮人装备都被炒到了天价，其实它们本身价值并没有那么高……”以撒宽广的知识面给了公爵夫人极大的震撼。

        艾瑞雅注视着眼前博学的男人，从近在咫尺的法师之都冬堡谈起，一路向南，把费伦各地和各个种族的风土人情娓娓道来，就像亲眼所见一般呈现在公爵夫人面前，这得走过多少地方读过多少书籍才能做到，况且他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自己的经历在他面前苍白得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您真不是游学的法师阁下而仅仅是一位四处寻找贸易伙伴的木材商人？我看您的年纪甚至比我还要小一些啊！？”艾瑞雅不知不觉得就带上了敬语，对于见识广博的人她向来都是尊敬的，不管对方年纪大小爵位高低，而这位温斯顿爵士居然连法师公会的管制品流通渠道都一清二楚，这可不是一般商人能了解到的，自己在圣帕拉梅拉呆了好几年了，但对冬堡的法师们也是两眼一抹黑，那群宅男没什么大事情基本不会出门的。

        “当然，公爵夫人，其实我只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看待这个世界。木材商人虽说是我的本职，但我的家族在各个行业都有不小的投资，您知道，一个大的商会是由相当多的行业所构成的，就像在我名下的血斧公会一样，我想您应该对北卡皇冠联赛在北地的知名度有一定了解吧，它就是我所做的一个尝试，很庆幸，它成功了。”

        以撒低头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袖口，把扣子重新塞进缝眼里。

        “您说的没错，我的丈夫很喜欢去竞技场看比赛，只是竞技场在灰熊高地的月港，来回都得一两天时间，他老跟我抱怨说血斧公会的人怎么不把竞技场开到圣城来，那样日子就不会无聊了。”艾瑞雅抿了抿嘴巴，她对自己的丈夫的抱怨记得很清楚，一旦进入冬季，布伦特这种寒冷的地区就会少很多乐趣，甚至连出门都变得很困难，所以在布伦特生活确实得耐得住寂寞。

        “哦？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并不是因为血斧公会没有这个意愿，只是圣城对于外部人员的管控实在是太严格了，如果我们不是挂着公爵夫人您签发的邀请函，要进入帕拉梅拉雪原地区还得费很大的功夫。”以撒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您愿意说服您的丈夫与我们合伙，我可以全权代表血斧公会把联赛分赛点开到圣城来！”

        “主人，您似乎忘记了教会，众神殿的那群虔信者绝对会加以阻挠的。”伊芙琳配合的相当好，以撒一说完，就当场提出了这个严峻的问题。

        “教会也不能剥夺民众的娱乐活动吧？”温娜也详装好奇地附和了一句。

        艾瑞雅苦笑着摇摇头：“温娜，教会的势力在费伦并没有威胁到贵族的统治，教会的收入大多是靠着商人和贵族们支持。而在布伦特这种现象是倒过来的，王族和教会其实并不对等，毕竟布伦特王国的建立跟众神殿的支持有很大关系，第一批从费伦来北地开荒的民众就是教会的高阶神官和圣骑士军团加上大量的底层信众。”

        布伦特的分裂，归根结底就是教会之内的冲突导致的，北地原住民那些维京人的后代大多信仰冰雪女神（并不是下层界的邪神冰霜女神卡桑娜斯）和战神，而众神殿中战神和隶属于自然神系的冰雪女神在费伦都属于弱势群体，很难想象，一个伟大神力的战神，居然在费伦的地位还没有丰收之神高，多年的和平让战神殿的信仰跌落谷底，靠着小规模冲突来收集神力的方式可不见得有多么高效。冰雪女神更不用说了，北地以南气温常年高于零度，自然不会有多少人对冰雪女神抱有什么敬意。

        好战的北地人常年面对各种野兽和海怪的侵袭，各个部族之间多多少少也带点仇怨，相对于干瘪的言辞，他们还是觉得动手比较容易解决问题，也更加直观一点，所以战神在这边十分有市场，众神殿中战神教会和冰雪女神教会在北地取得的成就极大地增强了两个神明的能力。这里面，布伦特王国众神殿是大部分神灵的代言人，信众也很宽泛，查理森王国比较倾向于冰雪女神，而冬月帝国则笃信战神。相对而来的就是利益冲突，随后发起分裂战争也就不可避免了。

        “原来如此，那么姐姐大人，我相信公爵大人一定是赞成这个提议的，但教会就……毕竟众神殿还是有相当多的神明对这种看上去较为野蛮的娱乐活动很反感，我们是否可以借助您的渠道与众神殿高层谈一谈呢？”

        温娜顺着艾瑞雅的话往下说，她相信多年不见的姐姐大人一定会答应这个小小的请求的。

        “……恐怕有些难办，亲爱的妹妹。”艾瑞雅皱了皱眉头，看表情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以撒之前的话都是为了获得众神殿的信息在做铺垫，都谈到这一点了，他可不愿意前功尽弃：“尊敬的公爵夫人，这里面是否有某种隐情，如果不便谈的话，那就算了，虽然这是个机会，但总不能让您为难。”

        艾瑞雅心里左右为难，她不愿意第一次见面就扶了妹夫的面子，毕竟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对于这个性格讨喜的妹妹还是很照顾的，但最近众神殿那边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禁止一切高层外出，同时也暂停了一切有关的商业交涉，要不是之前有签订商业协议，那些驻守各个关隘的神殿骑士会让往返于雪原地区的商会很难活下去。当然，这种事情对高层贵族来说还是有后门可走的，只是代价会很肉疼。

        公爵夫人没想多久，心下一横就说道：“温斯顿爵士，您要庆幸您娶的是劳伦斯家族的商业之花，作为姐姐，我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回的，这件事情我会尽快给出一个答复。”

        “那多谢您了，公爵夫人。”以撒再次行礼。

        艾瑞雅对以撒报以微笑，然后溺爱地摸了一下温娜的脑袋，在她眼里，温娜虽说年过三十但依然是那个小时候拖着鼻涕的跟屁虫。

        艾瑞雅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至于过程，当然是宾主尽欢。等到客人回房休息后，公爵夫人迎着高悬于星空中的弯月，乘坐马车，带领一干奴仆从公爵府邸急匆匆往众神殿走去。

        “维纶大人，梅瑟威向您问好，实在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

        艾瑞雅穿着华丽的正装，北地贵族流行的金鱼骨裙把她挺拔的身形束缚得很有曲线感，只是脸庞上轻描的淡妆怎么也掩饰不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对于他人来说，艾瑞雅要身在费伦一定会比现在看上去更加年轻一些。

        “亏你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我也才刚做完祷告，你来的正是时候。”维纶跪在半米高的圆形木台前，整理着微微皱起的月白色长袍，轻声回话。《圣光与正义》这本圣光教派的最高典籍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和教堂中悬挂下来的水晶灯交相辉映，逸散的神圣之力滑过艾瑞雅的身躯，让她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全身舒畅。

        “维纶大人，其实这次来……有件事情想求您帮忙。”艾瑞雅笑得有些勉强，她进来之前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可经过重重关卡，进入众神殿深处，那些高阶祭祀神官居住的神殿中，她才发觉，大量的高层人员都不在了，仅仅留下了维纶这位信仰圣光的大主教。

        “你应该知道这一段时间众神殿不对外开放，也不过问俗事的。”

        维纶缓缓起立，睁开双眼，转头看了看温婉而立的公爵夫人好奇道。

        艾瑞雅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措辞，解释道：“是这样……”

        “……所以，必须经过教会的首肯，不然没有众神殿签发的协议书，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当然，商人虽然追逐利益，但只要不背叛圣光与正义，众神是不会干涉正常的商业行为，这个忙我可以帮你，尽快把协议书送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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