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可当先帝看见我软弱神情时，我在他眸子找到了震惊、愠怒、厌恶，最后还有一丝微妙情感，可我却没来得及看清，因为那时的我已被扔出车外了。&1t;/p>
流浪了好几天，再度爬上了马车，再度被抛出车外，我终于彻彻底底的明白，先帝眼底究竟在诉说些什么。&1t;/p>
原来是没用。&1t;/p>
是啊，就是没用。没用这两个字似乎贯彻了我这一生，毫无作为，才能平庸。&1t;/p>
当上了太子，我畏惧着先帝，当上了皇帝，我畏惧着母后，我冷眼看着她虐死戚夫人，使劲手段杀了同胞兄弟，杖毙了我也不知她是谁的后宫美人，救不了自己的亲身骨肉，只因他们不是嫡出所生。&1t;/p>
我茫然地想，这一辈子大概就这样浑浑噩噩了，等到将死的那一天，也没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1t;/p>
也不会有人为我留恋。&1t;/p>
唯祈祷着来生，别降于皇家，当谁都好，只要别作刘盈。&1t;/p>
关于张嫣，我也听说了，她与刘长处得极好，不再是那个把对长辈的恋慕之情错认成为情爱的孩子了。&1t;/p>
想到这里，或许，唯一错认的，也不过只有我一人而已。&1t;/p>
行尸走肉的多年，眼前是乌烟瘴气，浓霾盖天，我绝望到了谷底，却庆幸那时的她闯了进来，散去那弥漫大雾，为我的余生透出了一丝光亮。&1t;/p>
她十分有趣，整个人古灵精怪，常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只要看着她，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久违的笑容得而绽放。&1t;/p>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时不时得会开始想到她，不自觉地就想朝着她贴近，想去多了解她一点。&1t;/p>
可我有些忘了，她的身子还是张嫣的，那个跟我留着同样血脉的外甥女的。&1t;/p>
半梦半醒，十里雾中。我突然好奇真正的张嫣去哪里了，也不免提防着，会不会这整件事根本是个阴谋，她其实是联合母亲要来骗我的，骗我来换生出太子的机会。&1t;/p>
但那借口的确牵强了些。&1t;/p>
从小生长在皇宫中，我不得不去提防、去害怕，因为从来没有人真心待我，我也不懂如何真心待人。&1t;/p>
可我也想试着明白。&1t;/p>
刚开始她是挺不喜我的，我看着她伪装着自己，装疯卖傻，逗笑了所有人，却留给自己一片静默。&1t;/p>
怎么会不心疼?&1t;/p>
我还记得永巷偏院里的那一晚，她被人陷害了，委屈的泪水灼伤了我的手。&1t;/p>
我更记得冬狩那第一次毒，她倒卧在我怀里，眼神哀怨而不甘。&1t;/p>
她是不愿妥协于不自由的。&1t;/p>
我恍然，或许我早已习惯了不自由，所以才会想朝那样的她拢近。&1t;/p>
因为那光芒太耀眼，我好想要从父母的阴影区逃出，沐浴在那温暖怀抱。&1t;/p>
可心里头不免有一丝卑劣的想法冒起，挣开枷锁的过程实在是太苦了，我何不就这样圈禁她，让她陪着我，永远活在这喘不过气的黑云浓雾下?&1t;/p>
有人陪伴总是比独自一人好的。&1t;/p>
但恐怕到时候，那也不再是原来的她了。&1t;/p>
冬狩是个让她离开的好机会，却未料她身中奇毒，且到了我俩遇难，她才把需要我的血这件要紧事告诉我。&1t;/p>
当下闻言，我又喜又怒。&1t;/p>
喜的是我可以救她，怒的是她怎么那么晚才老实托出，心里头有三分高兴，七分怨气。&1t;/p>
不过，最让我想不到的，她竟然把她的秘密告诉了我。&1t;/p>
难以言喻的惊喜与喜悦，我突然间很庆幸，能够遇见那样的她。&1t;/p>
当下，我允诺着，要一辈子，永存于心。&1t;/p>
眼看着她第二次毒，我慌乱得手足无措，而在此时，窦漪房出现了。&1t;/p>
她说她可以救人。&1t;/p>
她问我愿不愿意以命换命。&1t;/p>
我从来没有如此毫不犹豫。&1t;/p>
其实，就算要死也不是立即死的，她说她用药可以让我拖个半年到一年，再给我多一些时间。&1t;/p>
可在这条件之下还有一个要求便是要返回宫中，想想还真有些惭愧，没办法让她生活在宫外，而是囚禁于这出不去的鸟笼中。&1t;/p>
为了以后不露出马脚，我让窦漪房给我最强效的药，那药前三个月反扑极猛，我也是等待着身体适应后才肯来见她的。&1t;/p>
不然我根本不敢见她。&1t;/p>
而这些事想当然儿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的。&1t;/p>
不过我还有个更大的难题，那便是我的母后。&1t;/p>
母后多多少少也觉得我不大对劲，却也没多问什么。反正我俩本来就疏分，我也随便拿个借口搪塞她，只道窦漪房能解我的病。&1t;/p>
可这长久拖延下去，俨然也不成一个事。&1t;/p>
直到一日，母后把虎符攥来给我，要我日日夜夜带在身上，一刻也不可离步。&1t;/p>
她说，不对，应该说是辟阳侯说，这可以保我平安健康。&1t;/p>
我突然惊觉，我把她逼急了，连这种荒唐事她也开始相信。&1t;/p>
我是不信任辟阳侯的。&1t;/p>
可想想，或许，是因为许多事开始出乎所料，沉稳如她，也开始找不到头绪了。&1t;/p>
对于虎符这东西，我是知道一些的，于朝廷来说，它代表着一种权利的象征，一但握有，便掌握天下兵权。&1t;/p>
在民间，则有人说它可以拿来许愿，不过对于这点我是强烈怀疑的。&1t;/p>
母后为了分散权力，把虎符拆成四块，交给信任之人保管。&1t;/p>
这种权力我也曾期盼了若干年，可真正拿到手了，感觉好像也就那样而已。&1t;/p>
母后是因为我生病才给我的，我突然间有点想笑，想不到她竟然信了所有人，却从不信我。&1t;/p>
凭借着皇帝威势，应当是有能力把四个虎符集结的，我却是半点兴趣也没有。&1t;/p>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虎符于她是多么重要，那是个她所梦寐以求，能够真正实现她梦想的器物。&1t;/p>
我当下就想把虎符交给她，可那时我这里只有一个，想想等我集成了全部，再一起给她吧!&1t;/p>
窦漪房看我如此，只得摇着头神情纠结的说我太蠢。&1t;/p>
我忍不住莞尔，反正我这辈子本来就没作过聪明人。&1t;/p>
窦漪房也曾问过，对于冬狩那一次突袭，她这样陷害我们，我怎么就不想报仇?&1t;/p>
我思索了好一阵子才回以一笑，我那时是这样回答的，我说，我还活着，她也活着，你也帮着我救她，你没有真的想害我们，你是个好姑娘。&1t;/p>
她像看疯子一般瞪我，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你这人根本不适合当皇帝。”&1t;/p>
我笑着点点头，再认同不过。&1t;/p>
实不相瞒，对于她的那个世界，我是万分向往的。&1t;/p>
那所谓拥有改变可能的地方。&1t;/p>
“……奴婢先告辞了。”&1t;/p>
窦漪房的声音陡然跃入耳边，逼我从回忆中回神。&1t;/p>
我摆摆手，看着她默默离去，这才缓缓起身，去案上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1t;/p>
喉咙如火烧般疼痛，我用帕掩嘴一咳，登时嫣红染上，我静静地看着那布料，有些习以为常。&1t;/p>
我想起我在她面前咳血，那时候我正怀疑虎符是否真有保命效用，结果却是出我所料。&1t;/p>
我看着她在我面前因为无法救人而落泪，却是只能拍拍她的背，什么也无法改变。&1t;/p>
可我真的好想改变，好想为她多作些什么。&1t;/p>
这也更加加深了想要把虎符完全集结给她的信念。&1t;/p>
可我似乎把自己看得太厉害了，我的能力其实有限，到了后头也是侥幸把吕禄那份夺取过来，拿到之后，我突然有些愤恨，紧接着是深沉的无力。&1t;/p>
我能作的最大弥补，怕也只有如此了。&1t;/p>
换个念头想想，有去尝试努力总比愣在原地好，以前的我，总是太优柔寡断，太过被动，才导致错失了许多那些本该拥有的东西。&1t;/p>
我忍不住去想，或许，在过往的指刹瞬间，她是有机会喜欢我的，我也是有机会与她好好相处的。&1t;/p>
只要，不再介意什么外甥女，不再介意什么母后强迫，不再介意什么没有权利。&1t;/p>
就这样好好的，与她相守便好。&1t;/p>
可是，可惜的是，我错过了，毫无疑问地错过了，因为不知不觉，因为后知后觉。&1t;/p>
胸口酸苦满得难以抑制，我手抵在额前，大口喘着气，看来，人只要病得越久，闲得太荒，脑子就会胡思乱想起来。&1t;/p>
不能再想了。&1t;/p>
我眨眨眼看向窗外，天色已黑成一片，最近，我有点弄不明白这日子是怎么过得了。&1t;/p>
时间过得忽快忽慢，常常一会儿天亮，一会儿黄昏，时时把生的事搞混，我想，大概是我睡得太久太久了，才会记不清日子吧。&1t;/p>
我下意识的望向床角，却没看到窦漪房，这才想起她跑了，半年多前她就跑了。&1t;/p>
记忆中她跑的那天，母后归来，我抱着她，哭着求她，我说我把皇后放走了，你不要把她追回来。&1t;/p>
千万，不要让她再回来。&1t;/p>
现在，温暖的怀抱似春风抚来，母后过来搂我了。&1t;/p>
讲句老实话，我还蛮高兴的，母后这阵子常常抱着我，她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了。&1t;/p>
眼皮重的难以睁开，我半瞇着眼，想看看她。&1t;/p>
“娘……”久违的亲暱从我嘴里冒出，就好像回到小时候一样。&1t;/p>
其实我想明白了，纵使贪恋权力又如何，陷害他人又如何，逼迫了我又如何。&1t;/p>
她的血是与我相浓的，我不去理解她，还有谁能够理解她?&1t;/p>
苍白的，布有皱纹的皮肤，她真的老了好多。&1t;/p>
我勉强勾起抹笑意，缓缓朝她脸颊碰了上去，感觉到一股冰凉之意。&1t;/p>
她哭了。&1t;/p>
“娘……你别哭……”&1t;/p>
我实在是很对不起她。&1t;/p>
胸腹搅动着，如火烙般痛苦难耐，我冷汗直冒，皱着眉张着嘴，呕了口血来。&1t;/p>
母后慌了，在她焦灼的眸子里我看见自己脸色如死灰般苍白。&1t;/p>
她一路叫着太医往外狂奔着，跟疯似的，我想，一个儿子在自己面前去了一定是天底下最难受的事。&1t;/p>
可这样的我，这样濒死的我，却突然有一种自私而愚蠢的念头，我暗自喃喃道，下辈子，我还是想要当刘盈。&1t;/p>
我还是想要当母后的儿子。&1t;/p>
我还是想要娶我的外甥女。&1t;/p>
因为，只有这个样子，我才能遇见她。&1t;/p>
我果然，还是太自私愚蠢了……&1t;/p>
到了这时，视线开始有些模糊，我想时候大概到了。&1t;/p>
我举起藏在枕里珍惜无比的东西，意识逐渐涣散，眨眨眼，因为我还想看清，还想最后一次看清。&1t;/p>
眼前的，是那年我给她的玉珮，可在那晶莹璞光旁她又另外系了一个香囊。&1t;/p>
以常理来看，这根本是四不像的产物。&1t;/p>
且这香囊其实也一点都不香，我摸了很多遍才弄清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1t;/p>
原来，里面装了红豆，装了很多很多的红豆。&1t;/p>
现的那天，我笑的流出泪来，几乎是无法停止。&1t;/p>
怎么会装红豆?&1t;/p>
可我好喜欢，真的，好喜欢。&1t;/p>
全身开始没有了力气，我疼得想笑却笑不出来。&1t;/p>
突然间又想再看看阳光，我在心里默念倒数，等待着，却是等不到鸟鸣高歌。&1t;/p>
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1t;/p>
眼前有大片漫漫暗黑涌了上来，一股温暖卷上了我的手心，我不知道被谁轻轻地握着，可我却有种预感，再等一下，一下就好，迎接我的将会是无边无际的灿烂光芒。&1t;/p>
而光芒之后，虽说恐怕只是我的幻想，可我好希望那会是巧笑倩兮的她。&1t;/p>
因为我好想再见她一面。&1t;/p>
陡然间又想起，那个俏生生的少女曾为我取了一个很奇怪可笑的字，叫满足。&1t;/p>
我静静地闭上眼睛，终于笑得心满意足。这屋子仿佛没有人烟似的。&1t;/p>
楞了许久，宛如灵魂出窍一般，衣服都快被自己无意识中掐烂了，回过神后，杨冠玲闭着眼，反复做了好几次深呼吸。&1t;/p>
要冷静，一定要冷静。&1t;/p>
不能害怕，因为已经没有不勇敢的理由了，所以绝对不能害怕。&1t;/p>
她手撑着地，忽略震惊后带来的颤抖，腿还不够利索，咬着牙站起身，她一步一步地把身子挪向被男人施法的门掩。&1t;/p>
手一碰门，如遭雷击。&1t;/p>
他是真的要把她囚禁在这了。&1t;/p>
──可这凭什么!&1t;/p>
含带着刻骨的恨意，她用尽全力大声嘶吼了起来。&1t;/p>
如她所料，这屋子被施了诀，里头既使有再大的动静，外头人都无法现的。&1t;/p>
可杨冠玲不信，不信这就是结局，她环顾起这屋内的周遭，试图找到破绽。&1t;/p>
这屋内摆设还很新颖，仿佛明日谁就要入住似的，可她已经没心思知道这些了。&1t;/p>
人走到墙堵，她尝试着敲打起来，忙了半会儿后，紧接着听到一个声音，一个熟悉而微妙的声音。&1t;/p>
一个跟自己嗓音几乎相同的声音。&1t;/p>
“把手放在墙上，我就可以救你出来……”&1t;/p>
杨冠玲微怔，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她已不能再轻易信人。&1t;/p>
“你别担心……我其实是……”杨冠玲突然听到一阵刮墙壁的声音。&1t;/p>
心弦一松，静静地把手抵上墙，弹指间，她人已到了屋外。&1t;/p>
眼前出现的是小仙贝，此时正咬着她衣?，催促着她离开。&1t;/p>
“快点走，不然就来不及了……”&1t;/p>
糜弱的语调，似乎每说一句话，就耗费更多力气。&1t;/p>
杨冠玲也没多问，就这样一路奔跑出去，跑了一阵子，却见不远处已是伫立了一人。&1t;/p>
待看清，好不容易因为跑动而热的身子迅冰凉下来。&1t;/p>
“……哟，想不到你还能有办法跑出来，真不愧是小狐狸的前主子。”&1t;/p>
若严背对着她，身前已是立了个祭坛，坛上有八个器皿，其余其他七个已装了六牲之血与完整的虎符，除此之外，剩下还有一个器皿是空着的，也不知有何用途。&1t;/p>
回眸一笑，他朝她勾了勾指头，弯着头上下打量着她，态度极为亲暱，“……既然人都来了，何不靠近一点呢，离得那么远，多生疏啊!”&1t;/p>
杨冠玲走近了几步，之后便站在原地，就这样死死地瞪着他，眸中有着滔天的愤恨，几近蚀血的怨仇，还有……那似乎可称为椎心刺骨的悲哀。&1t;/p>
忽然间不想再看她了，若严面无表情的移过眼神，转身后继续布置着祭坛，语气轻快如闲聊般道：“你且好好待着吧，等会儿有好戏等着你瞧，包准你满意。”&1t;/p>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1t;/p>
再也控制不住，身后人哭喊出声，无奈到了极致，痛彻心扉。&1t;/p>
若严依旧持续着动作，眼皮连眨也没眨，回道：“最好的说谎者，一句话里，从来都是半句真，半句假。”&1t;/p>
“那我问你，你说过的那些话中，做过的那些事里，”杨冠玲不依不挠，身子仍旧颤抖着，竭尽着仅剩的力气以克制喉中的哽咽，“……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那询问的语气似是隐含着小小的奢求及期望。&1t;/p>
她深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声嘶呐喊：“──告诉我!”&1t;/p>
语焉悲苦酸涩，苍凉哀凄。&1t;/p>
眼前人身影登时顿了良久。&1t;/p>
好半晌，他才开口，嗓音极轻极缓，“……除了骗你是真的之外，其他自然都是假的，全是假的。”&1t;/p>
他突然笑了起来，竟带抹若有似无的自嘲意味，“怎么可能是真的?”&1t;/p>
默了默，再一次地，他重复呢喃着，音调极低：“……怎么可能?”&1t;/p>
问题抛出，他也没等着谁回答，仅迳自地拾起刀刃，毫不犹豫扬手划向自己指腹，把鲜血滴入那余下的器皿之中。&1t;/p>
杨冠玲也曾妄想阻止男人动作，可若严也非省油的灯，老早就对她施了诀，使她不得动弹，无法说话。&1t;/p>
空气沉重而酷寒，凝结了过去所有熟悉亲近，徒留着无尽的陌生疏远。&1t;/p>
她已然认不得了他。&1t;/p>
“……唯有出自己身意愿，贡出毕生最大的牺牲奉献，才有许愿的资格。”清冷的嗓音蓦地响起，平淡而无起伏。&1t;/p>
滴完血后，若严看也不看她，仅迳自地负手凝视着眼前祭坛，就这样静静的，身子动也不动。&1t;/p>
于若严，因为他不会受伤，所以他的血是珍贵而难得的。&1t;/p>
可于杨冠玲，她能给什么?&1t;/p>
能给什么?&1t;/p>
“给命……”&1t;/p>
她眼神空洞，喃喃自语着，摇着头，只觉得这一切都可笑无比。&1t;/p>
彻底大彻大悟，彻底死心绝望，原来这个机会从来就没真正属于过她。&1t;/p>
在这里，所有她自以为拥有的东西，其实从来都没属于过她。&1t;/p>
没有一个是属于她的。&1t;/p>
时辰到，仰天望月，已是圆满释出透骨冷光，若严一笑，轻声呢喃着法诀，渐渐地，天际有黑云拢靠，环绕着月华周围，竟开始打转起来。&1t;/p>
乌云泛起阵阵漩涡，且度越增快，以光亮为中心疯狂搅动着，一路飙升直到了零界点，慢动作缓然，奔跃上巅峰。&1t;/p>
紧接着是一道雷霆劈下，直扫祭坛所有物，卷到了漠土之上，聚成一团耀眼光芒。&1t;/p>
“──欲何物?”&1t;/p>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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