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算尽机关杀局败
夜幕深处，有两双瞳孔静静注视着卧龙客栈。这两双眼睛很特别，它们有着狼眼的莹光，又有着蛇的竖瞳。
“无悔，今晚动手么？”
“再等等！”这里竟然藏着两个混入夜幕的人。除了这两双如野兽的夜眼。
“还要等？到这里与波斯还有不到三天的路程了！”话音略顿，这个声音继续道：“都说你是无字辈最成功的杀手，可你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勇猛！”
这句话显然触动了对方的逆鳞，略前面的竖瞳看向后面。双目相对，借着夜眼的萤光，隐约可以辨认是两名深着夜行衣的男子。
“玄翼！我警告你，我之所以容忍你，带练你。其一，因为你将成为锦衣楼五首之一，总教头认为你有这个天赋！但我不这么认为！其二，我是在尽每一位锦衣楼前辈之责来教导后辈。以你的天赋，还不够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被唤作“玄翼”的男子，微微一怔忙到：“请前辈息怒，不吝赐教。”
无悔也收了些火药味的口气，道：“首先，耐心。我们干掉目标的同时，要保护好自己。因此，我们要一击毙命，速战速决地干掉目标。不留痕迹的撤离。所以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出手。为了等待合适的机会，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
“其次，果断。刺客不同东场打手，动则成群结队、大张旗鼓与敌人伙拼。我们只是单独行动，没有那么多时间和支援；刺客也不是西场特务，要永远隐藏于黑暗。我们要的只是抓住成功完成任务的一瞬间，果断的出击尤为重要！”
“最后，无论你被冠以任何名望。记住，你永远都只是个刺客。决不能有英雄气结，那会让你死的很惨！”
玄翼眼眸陷入思索。
侍卫的指令，急促的马蹄声，在夜色里尤为刺耳。
驿馆有动静！
无悔回过头，看向卧龙客栈。那双竖瞳，透过黑幕，卧龙客栈的一切尽收眼里……
替身，就是要完美演绎真身的言语行为，甚至是枝端末节。越像真身者，绝非真身。
骑在马背上的卓璃反复地想着父亲临行时候的告诫，试图推敲着刺客的心理。此刻，不准许自己有丝毫的漏洞。他此刻在赌的是生命，自己的命！一但失败，万事皆休！
他必须活着，因为他答应了他的父亲：他会回去！
他若不死，御驾里的人就必须死。刺客必须要知道，御驾里的才是真太子。而他不能说、不能喊，只能用肢体、行为……
夜幕中的眼睛，也在观察着护卫队中的情况。
两名刺客亦不许有失败的可能，他们谨慎的观察着，判断着真正的目标，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队伍中的少年虽然举止中规中矩，皇家气派十足。但是，应该不是真身！”此刻玄武匍匐在一座小土丘上，悄声的对躺靠在身边的无悔道。
无悔依然有些漫不经心，道：“还看出来什么？”
“这是卫队第三次停下，但是，并不是那名少年护卫发布的号令。”玄武的身子向后退了退，继续道：“而且，一个时辰内便先后两次下令休息，似乎有些频繁。像是在张扬自己的权力……”
无悔终于有了些笑意，语音温和起来：“你算是开窍了。队伍里的少年，虽然竭尽全力去模仿着目标，却现出一些不自然，过于做作。另外，两次休息中，队伍里的士兵对他的少了些敬畏，多了些假意的殷勤。可见，他是替身。他下的命令，是演给我们看的，让我们以为他是真正的目标。然而真身却从来没有脱掉过太子的玉袍。最后，最大的破绽马上少年是个盲人！”
“盲人？！”
无悔点头道：“没错，若是正常人骑马，身子略微前倾，随体会随着颠簸前后摆动，这是视觉感给人的正常反应。而他的身子自始至终是板得笔直，可见他没有视觉的应变能力，因此，可以判断他是个盲人！”
“那我们还等什么？动手吧！”
“机会！现在刚入深不久，侍卫刚休息了一夜一天，精力充沛。我们要等到凌晨时分，他们进入困倦的时候，再下手。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休息等待。”
大队再启程的时候，已经是东方微蓝。人眼依稀可以看清官道上石头衔接的纹理。
一夜的枕戈待旦使得行军中的侍卫略显疲惫。虽然行动有些迟缓，却是每个人都瞪大了漫步血丝的双眼。因为方才开始行进的时候，经验老道的侍卫统领卢义大人下令要每个人提起精神——若有刺客很可能要动手了。
突然，前哨士兵急马而来，侍卫大队全体戒备。
“报！”士兵扯住缰绳，道：“禀卢大人，前方有巨木挡住去路。”
卢义阅历丰富。略微皱眉，便想到了原由。一方面派人排除路障，自己则巡视卫队。督促军士气势。之后，驾马行至太子御驾旁，道：
“启禀太子，前方恐有刺客。请太子殿下定夺！”
“慌什么！我乃天命之人，当承父皇之业。区区几个匹夫能耐我何？继续前进，遇水搭桥，见山开路！”
“是！属下明白！”卢义放缓马速度，让自己的视角足够看清御驾的各个方位。
这时，前哨又来：“禀大人，前方流离河桥有损毁。若大队人马过桥，恐有危险！”
“少带侍卫，抢修桥梁。”
“是！”前哨领命而去。
第一次，以巨木挡路，第二次，破坏桥梁。两次扰敌，敌心懈怠。过桥之时，便应该是动手的时刻了吧？！卢义心中推断着刺客的做法，暂时放下心来。
恰在此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卢义心中少警觉，不及躲闪，待到注意为时已晚。那冷箭正中卢义左胸，翻下马来。卢义大喊：“有刺客！护驾！”
一名黑衣人，早已飞驰而来，他的目标正是卫队中的“假太子”卓璃。
卢义被身边侍卫扶起，见此情景。心中暗道：“还好，刺客以为那队中少年是真太子殿下。”但他又不能任其击杀，如不加保护。那便会暴露真太子的位置。忙令道：“速去保护。”
卓璃被众人围住，向后移动。另有侍卫上前迎敌。卓璃却放松下来，那一刻，他看出了这名刺客的快，甚至可以快到自己没有反应的时间。而刺客没有展现自己的速度。他刻意让侍卫反应过来，迎住他的进攻！——他在吸引侍卫！没错！调虎离山，声东击西。那么真正的刺客，快出现了！
因为快，看不清刺客使的是什么武器。那武器在身前形成如银色光罩般的轨迹。使得任何攻击都停止在那银色的护罩之外。他一步步的被侍卫逼退。逼远。
这是卓璃第一次看到武者的厮杀，有些震惊，有些好奇。他就那么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名刺客。心中毅然的下了一个决定！
若是平时，卢义可能不会犯下如此的错误。冷箭是对刺杀目标的最有力威胁，他一直以来，也是专注研究防御冷箭。他万万没想到，这最有杀伤可能的冷箭，却用来攻击自己。
这刺客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卢义的套路。
于是，他受伤了，而且受伤以后，被这突如其来的刺客，乱了方寸。
刺客先是打乱了他固有的防御思维，再放出了诱饵。这让他破不及防，他居然没有看出刺客的声东击西！
后方杀来的刺客被控制住了。冷静下来的卢义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的方向便是真太子的御驾。
卢义也算是武将中思维敏捷之人，只是比起刺客的速度。还是棋差一招。
就在卢义反应过来的时刻，御驾里传来了一声恐叫，接着，红色的液体在御驾上流淌下来。旁边的侍卫站在那，不动不语，似乎是惊呆的样子。但就在一条黑影在御驾里箭一般的射出之后，他们的头掉了下来。接着，一道道红色的血柱如泉水般喷出。那些血水喷到半空只有落下，像是一场血雨，淋到卢义呆滞的脸颊上……
整个世界仿佛定格在那一刹那，在卢义的判定中：刺客能够迅速地杀死太子马车旁的侍卫高手，那么太子也必死无疑。
而刺客却没想到，在向宋承发动致命一击的时刻，会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将自己弹出车厢。他惊恐的双瞳里是一个青年男子高雅而邪魅的笑容。
“哈哈！”僵局在一声爽朗的笑声中打破……
车厢里走出了一位带着笑容的高贵男子，接着是有些受惊的太子宋承。
“国之祥瑞！”
“怡亲王！”
“十四爷！”侍卫中传出一声声喝彩。
怡亲王没有立即反击，略微轻咳几下，下令防守。场面随即安静下来，卢义不顾身上箭伤拉走太子。侍卫们立即围靠在太子周围。
两名黑衣刺客迅速合并一处，而盲少年卓璃被孤立在一旁，怡亲王看到略感可怜，走过去，把他带到侍卫队伍里。
扫视周围，又看了看天色，才开口道：“我是不是该问，何方逆贼，敢在不算得上光天化日的情况下，为非作歹？”
“傲立三军只一笑。想来阁下便是怡亲王。”刺客无忌把玄翼挡在了身后。
怡亲王微笑，双手作揖道：“两位好汉，不知道是何深仇大恨竟要刀兵相见？还望饶了我这侄儿的性命！”
无忌一愣，瞳孔收紧道：“我知道王爷的规矩，小人自会留下。但请放了我身后晚辈。”
看到猫戏老鼠的游戏是玩不成了，怡亲王直起身。依然笑道：“其实，我还真没什么规矩。本王看你中规中矩，也是个老实人。你也是可以一起离开的。”
“谢过……”
“慢！”怡亲王打断了无悔的话，道：“只是刚刚我的宝剑被你打断了！你若想安然离开，是不是该赔偿一下啊？”
无忌微怒，道：“士可杀不可辱。早问怡王爷好戏敌人。今朝算是领会了，既然不让走，我倒要看看你可有留下我们的本事！”说完便摆好了进攻的架势。
“慢！等我借件兵器再说。”
对于怡亲王的无理取闹，侍卫们也是大觉无奈。人群中丢出一把钝剑，怡亲王潇洒接住，只是下一刻他便愣住了。
“钝剑？!我不太会用啊！”疑惑地看着侍卫们，而侍卫中也回以疑惑的表情看向他。
钝剑也是剑，却不同于佩剑，它主要是战场杀戮，所以，比普通佩剑要大，且重。适用于钝剑的剑招也偏重于力量，和怡亲王这种敏捷型的选手的确不符。
转而，疑惑的脸上又换上了笑容：“还好，我曾经和一个焦夫学了三招。”
“砍柴的？！”这回轮到侍卫们担心了，传说中十四王爷武境高深莫测，未逢敌手。可那毕竟是传说。这会儿竟然听说王爷还曾向一位砍柴焦夫学过武艺，这……还只是三招……
苍天保佑那个焦夫是个隐世的武林高手！
重、长、笨，此刻在怡亲王手中的钝剑完全构成了这副滑稽的画面：怡亲王双手吃力的拖拽着一名普通武士便可轻松持住的剑柄。在地面上划着走向警戒的两名黑衣刺客。
“王爷何必如此呢？”怡亲王的动作越是缓慢笨拙，无忌的心理越是担忧。
真的很重！怡亲王在心底呐喊，难道武境高就意味着力气大么？！我是用真元御剑的好么？
“看好了！”怡亲王大喊一声：“第一招，砍树枝！”
“三招！只要抵住这三招，便有机会！”无悔的心里默默暗道。
招式很简单，也很容易。就是向前方斜着斩下。但是，无悔在那一刻便万念俱灰了，那平凡的一斩，便封死了自己的所有退路甚至是防御。只能凭借本能的将一件事物举至肩头。
“当，”的一声脆响。无忌双手虎口便已经被震裂。
怡亲王却停了下来，满眼好奇地看向落在地上的事物——那是一杆银枪。枪尖有两刃倒勾，枪杆雕琢着鹰擒百兽图。
“倒刃亮银枪？”深深叹了口气，道：“也罢，看在箕水豹林教头的份上饶你一次！”接着看向一边的刺客玄翼。问：“你是什么师门？”
玄翼被恍然回神，并没有说话，而是握稳了手中的兵器。
怡亲王看了看，只是一柄普通唐刀，说：“还好，你不是什么故人门徒。今儿就拿你开刀了！来接第二招!”
就在玄翼时刻准备迎敌的时候，亲王出招了。口中随即喊道：“第二招！我再砍！”
只是，这次砍去的钝剑成了板子平着拍了出去。
轰隆，玄翼双膝跪地，膝盖前的地面砸出了两个深深的大坑。唐刀总算是挡住了钝剑的攻击。
这次，亲王没有停下，手中钝剑收回继续拍玄翼双手擎住的唐刀。嘴了也没停下：
“第三招，我使劲砍……”
“第一招，砍树枝……”
“第二招，我再砍……”
……
如此轮回，亲王重复着一个动作，一举、一拍。
观战的侍卫们惊讶的互相对视：这就是传说中的怡亲王么？
高手过招是这样的么？华丽的大招呢？致命的绝技呢？
这……怎么这么像街头殴斗呢？
不知过了多久，亲王终于停了下来。随意的把钝剑抛向一旁，看着整个身子都被砸入土里的玄翼。叹道：“真抗揍！”
说完。一屁股坐在昏迷中的无忌身上：“累死了！”
众侍卫这才回过神来，忙上前来搀扶亲王。
怡亲王摆摆手，道：“不用。我只是真元消耗过度。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几个侍卫一愣，暗道：“您老人家，刚才一个劲的狂砸猛拍，用的是真元么？我们怎么看着像是街头流氓抡板砖的架势？”
(https://www.xbiqugex.cc/book_13841/658930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biquge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xbiquge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