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唐季惟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萧氏,叶生传话来说内室已经打点妥当,萧氏就立刻赶着唐季惟去休息片刻。

        “娘，我不去歇了。等会儿用完午饭我还有事情要做，您才应该去躺一会儿，劳累了这么久身子肯定受不了了。”唐季惟说。

        萧氏摇头,拍着唐季惟手看着他瘦弱脸颊叹息，说：“你总这样忙来忙去，娘担心得要死，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啊！罢了罢了,男儿就是要有货与帝王家才情和能力，你既然有那么忧心和庶务我就不扰你了。午膳我会让青衣给你准备妥当,你自己用好了,就别来叫我了。”

        说完，萧氏拍了拍唐季惟手，离开了花厅。

        唐季惟情绪受到了影响，本应打起精神戒备筹谋时刻，也因为萧氏言论而提不起气儿来。若重活一世还是让爱他人遍体鳞伤，那他真不知道这转世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叶生，我要用马车，一刻钟以后我得出门儿，你去安排一下！”唐季惟揉了揉太阳穴，满心疲惫说。

        叶生虽然担心唐季惟身体吃不吃得消，但是府里他是主子，老夫人都劝不住他，他一个人下人又能怎么着呢！

        “是，奴才下去安排！”叶生弯腰退下。

        到门口时候看到角门那里徘徊陆原，叶生走过去，看着他一副愁容，说：“你站这里干嘛，虽说太阳出来了但这天儿还是冷得很，回去吧！”

        陆原揪着叶生袖子，急切说：“哥哥怎么样了？身体可好啊？”

        叶生想，爷真是好福气，不仅夫人和下人忧心着他，还有认干弟弟为他担心不已，连宫里时候皇上都时常挂念，环顾各个贵胄世家，再无二人有此福报了。

        叶生笑着说：“爷好着呢，等会儿还要出门，你就回去读好你书吧！”

        陆原松弛下去眉头又骤然缩紧，低声呼道：“哥哥身子还没大好，现下出门不会诱发病因再次伤身么？你该去劝劝才行啊，不行，你劝不住他，哥哥太固执了，我要去说一说！”

        陆原哼哧哼哧就往前跑，叶生一个挽手就把他拉了回来，语重心长说：“爷现还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做，老夫人也干预不了，现回屋正生气呢，你就别去给爷添堵了。他自己身子自己还不明白么，我时时刻刻跟着爷呢，不会出什么事儿！”

        陆原被拉得退回几步，避开叶生手整理衣袍，看了一下花厅又摇头叹息了一番，自顾自埋头往书房走去。

        “嘿！卸磨杀驴小哥儿呀！”叶生摸着下巴看着陆原匆匆离去身影，轻笑着说。

        唐季惟让马夫往那天萧氏下车成衣铺子去，马夫不明所以也不敢违逆，立刻就驱马离开了。

        正阳宫里皇上正和四王爷下棋，李昇旁边捡子儿，年尾清算一过韩缜就闲了下来，正好赶上韩既夏入宫请安，就留着他用了午膳来下棋消食儿。

        “皇兄棋艺退步了呀，才赢了我半子！”韩既夏惊讶看着棋盘说，“往日不被杀得七零八落，抱头鼠窜臣弟就担不起棋痴这个名号，看来今日是要翻盘了，来来来，再来一局，说不定臣弟就可以赢一局了！”

        韩缜今日心思重没有把注意力完全投放这棋盘上，自然功力大减大失水准，韩既夏趁人之危穷追猛打，也确实是无耻小人一个了。

        “下棋就你废话多，朕倒是没觉出来你有赢一局势头。”韩缜执黑子先行，韩既夏随即落下一子。

        韩既夏晃悠着脑袋说：“皇兄心不焉，臣弟自然有赢可能，不是吗？”

        韩缜笑答：“你倒是颇懂朕心意，连朕心不焉都看出来了。”

        韩既夏支着下巴拿着棋子，观察了一下韩缜八风不动样子，说：“气势还是不减，就是下棋水平到很像是被太师给附身了，臣弟跟皇兄过招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滴！”

        韩缜但笑不语，李昇旁边为自家主子叫屈，说：“四爷您自己就是个臭棋篓子，就不用再笑话主子了吧。”

        韩缜笑骂道：“狗奴才，四弟可是你能打趣，给王爷赔罪！”

        李昇闷笑着给王爷施了一礼，说：“奴才嘴臭，该死该死！王爷莫怪！”

        韩既夏脸皮极厚，比皇宫外墙厚地方还厚上两三寸，自然是不怕逗趣儿取笑。李昇是韩缜亲随，他们这样场景十几年间发生个多次，韩缜不会治韩既夏大不敬之罪，韩既夏也不会训斥李昇越矩。难得悠闲时光，谁都不愿意提那些没意思规矩礼节。

        韩既夏经常游走宫廷前朝和民间，自然是探听消息一把好手，故而平时跟他聊天人也不会觉得苦闷。

        “皇兄，玉成再嫁，您准备封多大红包呀？”韩既夏打趣着说，他所指红包自然不是平常人家红包，皇上封赏，不是金银玉器就是封号爵位，小不了。

        韩缜即使不上朝也是姿态端庄，气势凛然不可忽视。正襟危坐着说：“朕还没想好，一个二嫁公主前朝也没有例子可寻，四弟可有什么建议？”

        韩既夏笑着说：“皇兄封少了端阳宫那边定是不依，可是再封也越不过大皇姐去，皇兄您掂掂？”

        韩缜说：“让你出主意你就顾着看笑话了，是吧？朕知道你看不起玉成行事作风，但她毕竟是你姐姐，有些场面上功夫你还得周全了，再让人告朕这里来，朕可保不了你！”

        韩既夏立刻哼了一声，不屑道：“不就是那些老匹夫看不上本王潇洒随意嘛，本王就是不管事儿他能怎么着？”

        “你玩乐朕一向是不干预，你兵部述职就应该日常去点个卯，朕这个要求可不过分。”韩缜说。

        韩既夏觉得那些大臣一个劲儿盯着他们俩兄弟烦得很，恼怒直来直去说：“他们不就是看不惯本王不给皇兄找点儿乱子吗？行，改明儿臣弟就去强抢民女做王妃，看他们还闹不闹！”

        韩缜摇头，李昇旁边弯着腰说：“王爷这不是个好方儿，您把王妃宝座给你一个平民女子，那垂涎您当家主母王妃之位贵胄世家么可要闹起来了。”

        韩既夏被噎得很很，白了一眼李昇，要他反应那么！他也只是抱怨一番而已，谁当真了！

        魏琳匆匆进来，跪韩缜侧方抱拳禀报：“皇上，有动静了！”

        韩缜骤然站起来，掀落了棋盘，立即吩咐道：“按部就班，朕随后就到！”

        韩既夏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下才没被噼里啪啦棋子给打到，看到皇帝面容肃穆有带着些紧急迫切，也不好意思询问，就眼神示意李昇。

        韩缜进了内室换上常服，李昇示意小竹子前去伺候，自己就跟着韩既夏到边儿上了。

        “皇兄怎么了？有何事发生么？”韩既夏不明不白问，很少看到皇上又如此大情绪变化，几乎都要忘了他脸上会出现类似惊慌失措一类表情了。

        李昇叹息低着头说：“不是奴才瞒着您，兹事体大，皇上要是知道奴才泄露给了第二个人，奴才脑袋就要搬家了！”

        “这么严重？哪里叛乱了？还是江氏又要掀起风浪？皇叔们不安分了吗？”韩既夏面容一整，立刻站直身子眼睛迸发出精光，很是严肃询问。

        李昇被吓了一条，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吧，估计现让四王爷戎装上阵也不为过呀。

        “您别急，没这么严重！”李昇说。

        韩既夏皱眉：“你吞吞吐吐不肯说实话，本王就自行猜测了！说怎么回事儿，皇兄不会要你命，你死了谁还可以把他伺候得舒服满意？”

        李昇丝毫不被韩既夏言语打动，保持着平时大臣们围着他问候皇上近况岿然不动，紧闭唇舌。

        “王爷，您就好好回去休息吧，天儿都要黑了，您也累着了吧。”李昇看着天色暗了下来，正是韩既夏游走于各个花楼时辰到了，笑着催促道。

        韩既夏知道从他嘴里抠不出什么来，拂了袖子面色不虞说：“罢了罢了，你个死奴才真是嘴犟，本王不稀罕知道了，等会儿就走！”

        李昇面色一僵，知道这位爷脾气又来了，也不恼怒，就施礼退下服侍皇上去了，反正王爷是一个阴人，他也不必客气！

        韩既夏见此招一出李昇神情为放松退下去了，立刻就挑眉吃惊，心底道：咦？这招也不管用了？

        唐季惟下了马车，被叶生搀扶着进了成衣铺子，招呼伙计立刻就笑着上来伺候了。

        “爷，您需要点儿什么？是夫人穿用还是您自己个儿要使？”小二很是妥帖，笑着问道。

        叶生说：“麻烦请你们家掌柜出来，我们爷要做桩大生意跟你不好谈，劳烦小哥儿了！”

        小二狐疑看一眼，见他们面色端庄不像是凶狠之人，穿着中上也不像是大富大贵之人。转眼一瞥，坐着那位倒是气度不凡，他接待过成百上千客人也没人有这个风度，立刻就不敢忽视，进了内室叫了掌柜出来。

        唐季惟身上寒毒未清，现周转许久有些吃不消了。但胜他意志坚定不会轻易喊痛，也就忍了下来，只是脸色越发苍白了。

        “哪位客人要找我？”掌柜和和和气气掀了帘子出来，看见唐季惟立刻就笑了。

        “爷，您里面请！”掌柜自然是知道唐季惟，唐老夫人拿着信物来时候就有所定论，现看到他们主子吩咐效劳主子，他倒是面色从容了许多，起码这位唐大人风评不差，跟着他不会干什么违心违德事情。

        唐季惟起身进了里屋，脱下了披风递给了叶生，说：“去外面看着点儿吧，也去给府里丫头奴才们都寻几件衣裳带回去吧。”

        叶生点头退出去，小二正正经经招呼他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掌柜和唐季惟两人，掌柜施了一个大礼，恭敬说：“下给主子请安，下姓韦名常，无字，主子唤下韦大便可，这里还有十九人都是王爷留给主子亲随，十分可靠！”

        唐季惟扶起他来，笑着说：“不用这么多礼，我也不是什么讲礼数之人，韦大看起来比我大上许多，一声大哥总是担得起。”

        韦大立刻就推辞了，说：“属下们都是王爷吩咐留给主子，主子不必客气，属下也担不起！“

        唐季惟也不客套了，说明来意寻求韦大帮助。

        “进相府？”韦大惊呼，“相府是被上面查封了许久，主子要找什么物件只管吩咐了去，怎么还要亲力亲为呢！”

        唐季惟说：“既然你都承认你们二十人是我部下了，我也就不便相瞒，顾相夫妇正被安置相府，我漏液前去想要打探一番。”

        韦大皱眉，圆乎乎脸颊也皱起来不赞同说：“主子要去属下们是不敢阻拦，但是打探一事交给属下们去做就可以了。”

        唐季惟摇头拒绝，此事他非去不可。韦大忠于江氏一族，既然王爷吩咐了他一切要听从唐季惟调遣，那么他就不应该左顾右盼推辞，忠于唐季惟也就是听命与王爷，他不敢妄为。

        “是，那属下先遣人去清查地势，主子等候消息即可。”韦大抱拳施礼，脱了商人世俗之气，倒是一副铮铮铁骨豪爽模样。

        “如此就拜托你们了，改日若有机会见到王爷，必定重谢！”唐季惟笑着说，心里松了一口气。

        韩缜坐与案后，心底忐忑不安面色上却丝毫未显，只是眼底波澜让一向了解他李昇看出了些不安。

        魏琳来报已经有暗探相府周围察看了，暂时未发现他们人，应该今夜就会有所行动了。

        韩缜坐立难安，他现有超过一半几率认为唐季惟就是顾贞观，但是不到全然确定他是一点都不敢妄动忽视。脑子里面一切恍然，想到以前又想到现相处点滴，若不是那日他去了侯府露了马脚，一切掩饰得太好，他估计至死都不会发现吧。

        “去把朕床头檀木盒子拿来。”

        “是！”

        顾贞观死后尸体不可久留，韩缜舍不得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葬地底下，入不了顾家祖坟又不能移到皇陵，等到百年之后一起和他享受子孙万代香火供奉。他只好一把火烧了这一切，将他骨灰置于盒中，日日夜夜陪伴着他。

        索命也好追魂也罢，他都不乎，只要他肯入梦肯再来看他。

        命运总是垂怜着他，舍不得让他一人孤身独老，也舍不得让贞观尘归尘土归土，这一切都是命，一切都会今夜验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迟了哈别介意！么么哒~

        马上要去上课了，第二估计是十二点左右了，爱妃们不必等着了，明日再看吧~熬夜不好哦~

        苦逼作者君要去上苦逼计算机课了，哎~挥别各位~

        晚上奉上第二，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