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叶溪烟

“嗯？”

        秦罡猛地看向他，铁面如锤，目光如箭，一股杀气腾腾的威压扑面而来，吓得胖师兄连退几步，几乎摔倒。

        “天下万事万物，必有法度。我秦罡维护的不仅仅是云鹤宗的门规宗法，更包括天地之法，自然之法，人伦之法。既然内务长老定出了送最差弟子去会稽城的规定，我秦罡就要监督其执行，保证他们也不会违反。如果在明日的挑战中你输了，就必须给我去会稽城，否则我就把你逐出云鹤宗，这样赢你的那个人还是最差弟子，还得去会稽城，总之二十个去会稽城的名额，一个也不能少。”秦罡郎朗说道。

        胖师兄一脸绝望，瘫软在地。虽然身边同伴不住劝说那个小子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可他心中却不住打鼓，忐忑之极。他出身富商人家，乃小妾所生，排行老二，争家产争不过大哥，于是投入了云鹤宗，指望有朝一日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好好杀一杀父亲和大哥的威风，如果被送往会稽城做人畜无害的人质，或者干脆被逐出云鹤宗，他是没脸回家去了，只能找棵大树上吊自尽，一了百了。

        秦罡虽然外表粗狂，却是个心细之人。他虽然当场拍了板，待众人散去之后，便立即向掌门云自在和山主鹤延年做了请示。他是云宗的人，传功长老是鹤宗的人，云鹤宗现在的内部事务是由鹤宗负责打理，云宗负责监管，他越俎代庖做了这个决定，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旦处理不好，有可能导致云、鹤两宗生出嫌隙，不得不慎。

        听完秦罡的汇报后，云自在扭头问鹤延年：“山主，你的意思呢？”他们两人在私下场合都是互称名字，以示亲切，但在公开场合却是互称职位，以示尊重。

        鹤延年拈须沉吟道：“这样也好，免得遭人非议，咱云鹤宗开宗至今，之所以能一直长兴不衰，靠的并不是财力雄厚，武力强悍，而是行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秦罡这么处置甚是妥当，咱们之前的考虑确实不周。”

        云自在也笑着说：“不瞒你说，这些天我的心里总感觉不大舒服，就好像是做了一件亏心事，当年偷喝师父的老酒，也没有这么不安过。”

        见掌门和山主都肯定了自己的处置，秦罡心中大喜，脸上却仍不动声色地说：“还有一个问题，明天的比试，该比什么项目呢？”

        鹤延年看向云自在，云自在却示意他来做主，鹤延年也不再谦让，想了想说：“一共比三场，斗诗，斗剑，这两项是必有的，按说第三项应是斗酒，以合太白诗仙以诗、酒、剑三绝证道成仙之意，不过他们年纪尚小，喝酒无益，我看就改成随机抽签吧，抽出什么就斗什么，斗酒可以有，斗花，斗药，斗茶，斗画，斗箫，也都放进去，咱们云鹤宗除了以诗修剑之外，琴棋书画，梅兰竹菊，那也是提倡的。掌门，你觉得怎么样？”

        云自在点了点头，说：“我觉得可以，相信别人也挑不出什么不是。”

        当天夜里，“斗诗、斗剑、斗随机”的通知就传达下来，李长歌他们这一批的二十人，以及半年前入门的那一批二十人，除了极少数特别自信的，全都紧锣密鼓地做着准备，一宿未眠。

        第二天没有安排晨读，早饭过后，所有人都来到位于放鹤峰峰顶的演武广场。放鹤峰是沃洲山第二高峰，仅次于第一高峰绝云峰，原本是一个秃秃的柱形山峰，后来云鹤宗的人将峰顶加以平整，修成了一个露天演武广场，凡是重要的祭司、节庆、大比活动，都在这里举行。新弟子之间的比试原不必如此正式，可掌门和山主都已话，就只能按照最隆重的方式来举办了。

        除了要参加比试的四十名新弟子，许多更早入门的外门弟子，甚至不少内门弟子，乃至一些已经出师的灰袍、青袍道长，以及正在云鹤宗交流学习的其他门派的师生，也都纷纷赶来观战，平日的修行太过沉闷，如此乐事，岂容错过？人们将演武广场围了整整一圈，场面甚是热闹。

        这场比试由内务长老何可言主持，执法副长老秦罡主证，人都到齐后，何可言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宣布开始。

        二十名新入门的弟子和二十名入门半年的弟子各自排成一列，面对面地站着。李长歌知道主意是自己提出的，自己不先站出来，别人也不会站出来。于是上前两步，指着对面队列里的那位胖师兄，拱手说道：“师兄，请指教。”

        不料胖师兄却一动不动，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反而是对面队列里走出一位身材高挑的师姐，笑吟吟地对李长歌说：“师弟，你这位师兄其实没什么本事，很容易对付，不如你把他留给其他师弟师妹，也好让他们容易赢一点，我来陪你比划几下如何，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个女流之辈，不屑于和我比试吧。”

        李长歌一下子就被将住了，暗道这位师姐好生厉害，如果我非要挑这位不怎么厉害的胖师兄比试，就等于是在是捡软柿子捏，抢了其他人的机会，落得个不义之名，而且如果拒绝这位师姐的话，一顶瞧不起女流之辈的大帽子立即就扣了下来，那可等于是得罪了云鹤宗所有的女性，自己就算想退出云鹤宗，估计也得被这帮女人们将头拔个一干二净。

        李长歌先是脑中快想了一遍，又见这位师姐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神中颇有讥诮之色，明白这是对方设计好的，自己已然没有退路了，只好硬着头皮说：“好吧，还请师姐指教，不知师姐如何称呼？”

        “叶溪烟。至于师弟你，李长歌，李太白的李，长风几万里的长，与君歌一曲的歌，我说得没错吧。”师姐笑着说。

        李长歌没想到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当初说给赵青橙的狂放之言说了出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讪讪说道：“师姐是从哪里打听到的，我是叫李长歌，木子李，长短的长，唱歌的歌，很俗气的名字，和太白诗仙的诗可一点也挂不上钩。倒是师姐您的名字很有韵味，叶溪烟，应该是出自‘叶底黄鹂音更好，隔溪烟雨醉时听’一句吧。”

        叶溪烟眼中露出惊讶之色，道：“这么生僻的诗句师弟你都听知道，看来斗诗这一项我多半是要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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